徐娘娘和读书人在囚房洒扫。读书人细心地擦着酒坛,不时嗅着酒香,陶醉不已。他回头看见徐娘娘正背对着自己扫地,舔了舔舌头,轻轻拔开酒坛塞子,刚要进一步行动,国舅哥突然进门,读书人赶紧插回塞子,起身打招呼,“国舅爷……”
国舅哥失落地来到椅子上坐下,读书人凑过来,“国舅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烦我,干活去!”
国舅哥起身去拿酒,拿的正好是读书人刚才拔开塞子的那一坛。读书人的心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国舅哥,急忙说道:“国舅爷我去帮您拿酒。”
“不用了,我自己拿就行了。”
国舅哥来到酒坛前,注意到塞子被人拔开过,怒视读书人,“好啊,敢偷本国舅的酒喝!”
读书人赶紧跪下,“国舅爷请息怒,我有贼心没贼胆,就是想打开闻闻酒香,仅此而已!”
“偷东西还敢狡辩!本国舅爷最讨厌这种敢做不敢当的人!”
“国舅爷恕罪,我真没有。”
“还不承认,我打死你!”国舅哥挥手给了读书人一耳光,觉得不解气,扬起手要继续打。读书人忙求饶:“国舅爷,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您饶命啊。”
国舅哥收起手骂道:“哼!你个狗奴才,再有下次,不光打你,而且要罚你。你以后都休想从我这喝到一滴酒!”
“不敢了,不敢了!国舅爷,我再也不敢了。”
“他娘的,你说话我无法相信。”
国舅哥转眼看见身后的徐娘娘,此时徐娘娘正站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
“娘娘,你过来。”国舅哥朝徐娘娘招了招手。徐娘娘忐忑地走过去,问道:“国舅爷,不知您有何事吩咐小人?”
国舅哥使劲掐了徐娘娘大腿一下,威胁道:“少啰嗦,我告诉你,你以后负责监督读书人,他要再敢偷酒,你要立刻向我报告,若隐瞒不报,我先找你算账!”
“是,国舅爷。”徐娘娘揉着大腿,默默低下头。
碧海蓝天,风平浪静,三条新式海战船并列在码头。
午饭时分,吕崖和钟总兵、拐子李坐在一起吃饭。拐子李边吃边没好眼神看吕崖,吕崖装作没看见,自顾自地吃饭。钟总兵看在眼里,旁敲侧击地对拐子李说:“李兄,吃饭要专心,不要东张西望,容易害病。”
“奶奶的,老子整天担心受牵连,提心吊胆的不害病才怪。”拐子李没好气地说道。
钟总兵见自己的话又引出了拐子李对吕崖的怨言,忙说道:“行了,吃饭也不要多说话,饭菜嚼不烂伤脾胃。”
拐子李哼了一声,继续吃饭。“吕崖!”李雪乔清脆的叫声传来。吕崖回头见到李雪乔走过来,立马放下碗筷起身过去。钟总兵和拐子李对视一眼,继续吃饭。
“大小姐,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吕崖觉得自己是摆脱不掉李雪乔了,一脸苦恼。
“这个时候怎么了?我不能来吗?吕崖,你这话什么意思?”
“大小姐息怒,在下不是这个意思,您来码头监督我造船是应该的,可现在是吃饭时间啊,你吃过饭了吗?”
“吃不吃饭和你有什么关系,谁说我来码头就是监督你造船了?猫啊狗啊走丢了,它的主人都担心它在外边能不能吃好睡好,我是你的主人,当然也得来看看你吃的怎么样了,去把你的饭拿来。”
吕崖点点头,过去把饭端来。
李雪乔瞟了一眼午饭,皱眉道:“他们就给你吃这个?实在太过分了!”
“大小姐,大家都吃这个,我也不能例外。”
“什么不能例外,你跟其他们不一样。他们给你吃这个,分明就是不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李雪乔说着夺过饭碗,朝吕崖说道:“你跟我来。”
造船官在一处凉棚下独自吃饭,只见饭桌上杯盘罗列,里面有肉有菜有酒,甚是丰盛。
李雪乔气冲冲地走过来,把吕崖的饭碗往桌上一放。
造船官有些发愣,“大小姐,您这是要一块吃饭?”
“哼,谁稀罕吃你的狗食。我问你,你在这有酒有肉、好吃好喝,为什么给吕崖吃这个?”
“大小姐,岛上的犯人都吃这个,这不能怪我呀。”造船官摸不着头脑。李雪乔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我的人吗?不是人,玩物,不对,是人,不对……我都被你气糊涂了!”
“可,可吕崖说到底还是个囚犯啊,囚犯吃囚犯的伙食没问题呀。”
“没错,大小姐,造船官大人说得对,我毕竟是个囚犯,不能独自搞特殊。”吕崖在旁帮造船官的腔,可惜造船官不领情。
“放肆!吕崖,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插话的份吗?即便说话,你也应该自称罪囚!”造船官怒斥吕崖。
“你给我闭嘴!真是放肆,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来教训吕崖!”李雪乔呵斥造船官,造船官急忙噤声。
“大小姐,造船官大人说的没错,罪囚确是不应该忘了身份。”
“胡说八道,其他囚犯能跟你比吗?他们会造船吗?他们能为我爹分忧解难吗?”李雪乔反手一指造船官,“就连他这个造船官都没有你造船厉害。”
造船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放在桌下的一双手紧紧握着拳,不时偷看吕崖,目露凶光。吕崖自知和造船官的矛盾在进一步加深,但也不知如何补救。
李雪乔依旧不依不饶,“哼,你们这么做分明就是不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
“大小姐别误会,在下不敢。”造船官忙解释。
“哼,还有你不敢的吗?我看再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真就不把我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了。吕崖,你把桌子上的饭菜都吃了,一点儿都不能剩下!听懂了没有?”李雪乔命令道。
吕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一面答应着,一面站在原地不动,并侧目偷偷看着造船官的表情。此时造船官一方面痛恨吕崖,一方面又不敢让李雪乔看出来。
李雪乔见吕崖没动,气愤不已,“吕崖,你这个混账东西,看他干什么?你怕他吗?我告诉你,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李雪乔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是在用一颗好心给吕崖制造无限麻烦。
“大小姐,我,罪囚已经吃饱了!真的吃不下了……”
“吃饱了也得吃,我命令你吃!快吃!”李雪乔不依不饶。吕崖无奈之下,只好坐下来,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吃起来。李雪乔继续呵斥道:“你是女人吗?大点口,快点吃!”
吕崖只好大口饕餮起来。造船官忍着怒气站起身,强颜欢笑,“大小姐,我先去了。”
“去吧。”李雪乔面无表情地说。造船官大步离开,来到囚犯们休息的地方,愤怒地呵斥其他囚犯泄愤。
吕崖守着一大桌子菜,狼吞虎咽地吃着。从下狱到发配、再到杀门岛牢城营,吕崖已经好久没吃到肉了,几乎忘记了肉是什么味道。李雪乔津津有味地看着吕崖吃饭,仿佛比自己吃还要享受。
片刻之后,桌上已是盘光碗净,吕崖打了个饱嗝。李雪乔露出满意神色,蛮横道:“如果他们还让你吃那些烂菜叶子和粥,你就来找我,保证你有肉吃。”
“谢谢大小姐。”
“你记住,以后有人欺负你立刻告诉我,我教训他们!在这杀门岛上,只有我能欺负你!别人欺负你,就是瞧不起我,你要是不告诉我,甘心被人欺负,就是给我丢人!我饶不了你!”
吕崖敷衍地答应着,“是,大小姐。哎,大小姐,我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该去上工了?”
吕崖迫切希望李雪乔早点放他走,但李雪乔还是不放他走。
“对了,今天晚上你陪我去看徐娘娘的新戏。”
“大小姐,去哪看?”
“当然是国舅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