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乔不好在外人面前拂了李卿的面子,便朝王婆施礼道:“王婆好。”
王婆笑笑,围着李雪乔看来看去,频频点头,眼中不时露出赞许之色。李雪乔被看得发毛,疑惑地看着王婆,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少顷,李卿陪着笑询问道:“王婆,你看小女如何?”
王婆停下来,含笑道:“李大人,不是我夸嘴,我相看了这么多官家千金,贵千金最是与众不同,尤其娇俏可人,我真是越看越喜欢。”
李卿听了颇为高兴,但李雪乔却越听越糊涂,惑然问道:“王婆,你来岛上做什么?为什么这么看我?”
王婆直言道:“我千里迢迢来岛上,当然是看你啊。”
“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干什么?”李雪乔纳罕不已。王婆不再理会李雪乔,朝李卿说道:“模样好,身段好,哪哪都好。李大人,如果我在宋大人面前好生夸赞夸赞,这事儿有九分能成。”
“那一切有劳王婆了。”李卿高兴地拱手感激。听到这,李雪乔有所警觉,正容问道:“王婆,你到底是做什么的?什么成不成的?”
“大小姐还不知道吧?我是刑部侍郎宋大人派来相看你的官媒。”
李雪乔闻之大惊,转而看向李卿,见李卿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李雪乔眼中生恨,转头不友好地看向王婆,突然跑出去。
李卿愤怒,“乔儿,你干什么去?给我回来……”
李雪乔头也不回地跑远。李卿一副无奈的样子,“这孩子自小她娘走得早,都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不打紧,不打紧。”王婆看了看李雪乔的背影,侧脸看向李卿,开口道:“李大人,人我见着了,我也该走了。不过,我想请李大人帮个小忙。”
“您请说。”
王婆稍一停顿,缓缓说道:“说来惭愧呀,李大人,我没想到这次出门这么久,路途这么遥远,一走就是几个月,身上的盘缠带的太少,都不够回到汴梁复命了。不知李大人能否借我些银两,用作回汴梁的盘缠?真是让您见笑了,李大人。”她说罢深深地看着李卿。
李卿会意,当即解下钱袋递给王婆,客套地说道:“王婆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谁都会有马高镫短的时候。这是二十两,您拿着,足够回汴梁的了。”
王婆瞬间黑脸,没好气地接过钱袋,一句话不说,转身作势要走。
“王婆,您放心,不会让您白忙,只要这件事成了,我必有重谢!”李卿脸上仍然挂着笑。王婆秀眉一挑,鼓着气问道:“那我倒是想看看李大人想怎么谢?”
“本官也想知道,王婆您想让我怎么谢?”李卿说罢,端起杯子呷口茶。
“李大人,看得出来,您是聪明人,您既然问出口了,我也不隐瞒,就直说了……”王婆说着比了个八字手势,“李大人,这个数怎么样?”
李卿吓了一跳,被茶水呛到,他一边咳嗽,一边含糊道:“啊,八百两!王婆,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本官自打为官以来清正廉洁,哪有那么多的钱。”
王婆一怔,费解地说道:“李大人,您误会啦。我也就是拿点跑腿费,怎么会如此贪婪。我这明明是二百两,你怎么说是八百两呢?”
“王婆,是你的手伸错了,这样才是二百两,你这样,谁看了都得说是八百两。”李卿一边解释,一边拿手比划。
王婆恍然大悟,忙不迭地赔礼道:“哦,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李大人,二百两,您没有意见吧?”
“不满你说,二百两对我这种清正廉洁的官员来说也是天文数字,本官在不变卖家当的情况下,最多能拿出一百两。”李卿说着竖起食指。王婆摇摇头,执拗地说道:“李大人,大家都是明白人,其实二百两是行规,我不能随便坏规矩的,是不是?就二百两,多一文我不要,少一文也不行。”
“本官真的是没钱啊,您就通融一次怎么样?”
“李大人,您这通融了,到别人那我不通融都不成了。您想想,好事若成了,您跟宋大人就成了亲家,升官发财自不用说,还在乎这区区二百两银子?”
李卿沉吟片刻,叹口气,妥协道:“罢了,二百两就二百两!本官回头卖几样家什也能补齐了。”
“那好,李大人,我们空口无凭,立字为据。”王婆喜形于色。李卿点头答应,“好,就依您。”
李卿从桌上拿起笔纸,须臾功夫就写好字据,交给王婆,“请您过目。”
“好好,谢谢李大人。”王婆接过字据看了几眼,把字据小心揣好,喜笑颜开地说道:“李大人,您就等着跟宋大人结亲家吧。”
“托您的福,还请您多多美言,全仰仗您了。”
“放心李大人,那是自然。我先回去复命了,告辞了,李大人。”
“好好,慢走慢走,恕不远送。”李卿笑着说道。
“大人客气,等我的好消息吧!”王婆扭动腰肢,喜笑颜开地出门。李卿见王婆走远,回到座位坐下,拿起书看看,又若有所思地放下。
烈日下,李雪乔躲在李府大院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厅门口。她手里拿着弹弓,宛如等待猎物掉入陷阱的猎人。
片刻,王婆从旁走过,光顾着高兴,并没有注意到李雪乔。李雪乔用弹弓打中王婆的腿弯处,王婆吃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呦……疼死我了……”
李雪乔掩嘴偷乐两声,便立马敛起笑容,她跑过去佯装歉疚地说道:“王婆,对不起,刚才在打一直乱叫的乌鸦,一不小心打到你了,你没事吧?”
“李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哪有女孩子家玩这玩意的?”王婆苦着脸。李雪乔一听马上把弹弓扔到地上,温顺地说道:“好好,我听你的,不玩了,我扶你起来。”她说着伸手去扶王婆,同时迅速弹开一截竹管的塞子。
趁王婆不备,李雪乔把竹管扔到地上,一只蝎子翘着尾巴从管子里爬出来。李雪乔瞟了一眼蝎子,手上故意松力,“好重啊,我抱不动你……”
王婆一屁股坐到蝎子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李府上空……
王婆捂着屁股,疼得倒吸凉气。一旁,李雪乔忍不住掩嘴偷笑,这恰好被王婆看在眼里。
“你,你……你这个野丫头,都是你故意的……”王婆怒不可遏地指着李雪乔。
李雪乔双手插怀,有恃无恐地说道:“哼,既然你看破了我也不瞒着你了,现在知道本小姐的厉害了吗?回去告诉宋大人,他儿子要敢娶我,我就把他家闹个鸡飞狗跳,日日不得安宁!”
话音甫落,李卿阴沉着脸走过来,大喝一声:“乔儿!你干什么?”
“爹,我不嫁!谁都不嫁!”李雪乔双目射出凌厉的电芒,与李卿毫不相让的对视。
“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你自己做主?”
“你胡说!我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把我嫁给一个连面都没有见过,而且我不爱的人!”
“混账!我跟你娘成亲前也没见过面,成亲后不一样互相恩爱吗?”
“你还说,你根本不爱我娘,你要是爱她,就不会再娶何三姑了!”
李卿一听李雪乔提及何三姑便怒火骤升,厉声呵斥道:“住口!乔儿,你给我马上回房反省,否则休想再踏出家门一步!”
“我告诉你,我死也不嫁!”李雪乔甩下这句话,气乎乎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