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抢着答道:“是,我们一直躲在离谷仓不远的地方,看得很清楚,徐娘娘没有唱曲。”
程东风眼珠一转,对李卿说道:“李大人,卑职明白了,徐娘娘给吕崖他们唱曲吸引注意力,国舅哥和读书人趁机放火。”
“程管营,你不要血口喷人,火不是我们放的。”国舅哥急忙辩解道。程东风扬起下巴,不依不饶道:“不是你们放的是谁放的?”
不待国舅哥回答,读书人又抢先说道:“是大小姐放的。”
众人又是一愣。李卿逼视读书人,追问道:“你再说一遍,火是谁放的?”
“大小姐放烟花,烟花倒了,我看到一个火点顺着通风口射进谷仓,在里面爆炸,然后谷仓里就起火了。”
吕崖闻言,若有所思。程东风火大,呵斥道:“一派胡言!还敢污蔑大小姐?李大人,把他们三个也关起来,明日一并处死!”
国舅哥急了,连忙说道:“李大人,读书人说的是真的。”
“大小姐想让吕崖陪她去别的地方放烟花,吕崖担心谷仓有失,执意不去,大小姐就在谷仓外放烟花。您要不信,可以问大小姐。”读书人补充道。
李卿扫了六人一眼,朗声道:“等乔儿醒了,我会问她,如果真如你们所说,我就饶了你们。”他顿了顿,直勾勾地盯着吕崖,“如果她醒不过来,不管你们说的是真是假,都一律处死!”
夜深了,国舅哥囚室里仍然亮着灯。国舅哥怒不可遏地暴揍徐娘娘,读书人护着徐娘娘,忍受国舅哥的毒打。
夜色阑珊,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回到囚室。尽管三人筋疲力尽,但却全无睡意,围在一起商议方才突如其来的火灾。
“烧的不是高粱?”钟总兵和拐子李满脸吃惊。吕崖点点头,解释道:“谷仓的火几乎是一瞬间引起的,里面一定放了桐油之类的易燃物,火花溅到上面,引起大火。”
钟总兵和拐子李醒悟。片刻,拐子李似乎想到什么,鼓着气道:“你知道烧的不是高粱,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你还不管不顾地往谷仓里冲,要不是我们拽着,你早烧成炭了。”
“当时谷仓起火,我脑袋一下子就空了,只想着灭火,抢粮食,刚才读书人说一个火点打进谷仓,然后谷仓就起火了,我才突然想到。”吕崖一脸委屈。
钟总兵帮腔道:“不只你没想到,咱们几个谁都没有想到。”
“哪个挨千刀的这么歹毒,分明是想害死咱们!”拐子李气急败坏。钟总兵反问道:“除了程东风还会有谁?”
吕崖思忖片刻,开口道:“我估计火烧起来的时候他就躲在附近,他想着自己放火,再以看管不力为由杀了咱们,没想到李雪乔意外烧了谷仓,还被国舅哥和读书人看到了。”
“这都多亏了徐娘娘,他要不站出来,读书人也不会说出实情。”钟总兵心有余悸。拐子李突然说道:“读书人说他们一直躲在离谷仓不远的地方,莫非他们也想烧谷仓?”
吕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烧了谷仓,既能除掉我,又能除掉程东风,一举两得,国舅哥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钟总兵挠挠头,问道:“烧的不是高粱,那高粱去哪了?”
“我估计已经不在岛上了。”吕崖若有所思。拐子李追问道:“不在岛上在哪?”
“我听两个狱卒闲谈,说今年高粱价钱很高,李卿这么爱财,我想他一定是把高粱运到外面卖了。”
钟总兵恍然大悟,恨声道:“现在谷仓一把火烧个精光,李卿可以说所有高粱都烧没了,好一招移花接木!”
拐子李看着钟总兵和吕崖,提议道:“咱们跟别人说烧的不是高粱,大家一起管李卿要高粱,不信他不就范!”
“先不说咱们没有证据,就算李卿真的就范,他秋后算账,咱们还有命活吗?”吕崖不以为然。拐子李一时语塞,气愤地用拐杖顿地。钟总兵叹口气,感慨道:“这次真的好悬,李雪乔不把谷仓烧了,咱们真可能被程东风害死,也不知道李雪乔现在怎么样了?”
吕崖一听钟总兵提及李雪乔,顿时面露忧色。
不知过了多久,李雪乔缓缓睁开眼,眼前一切渐渐清晰,她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何三姑的床上。何三姑惊喜地走过来,询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李雪乔要起身,却发现浑身无力,她惶然问道:“我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昨天受伤,气血瘀滞,我给你放了血,所以没有力气,不过不要紧,好好调养几日就没事了。”何三姑说着端过一碗粥,“你爹给你煮了这碗粥,趁热喝,补血气,我喂你。”
“我要让我爹喂我。”李雪乔对何三姑仍然心存芥蒂。何三姑耐心规劝道:“你爹灭了半夜火,又守了你半夜,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吕崖呢?他怎么样?”
“我就给你治伤来着,外面的事也不大清楚,我先喂你喝了粥,就去帮你问。”
李雪乔急了,催促道:“我不饿,你先去问。”
话音刚落,李卿推门进来,惶然说道:“乔儿,你可醒了,真是吓死爹了。”
“爹,吕崖怎么样了?”李雪乔脱口问道。李卿一听不禁哭丧着脸,故作嗔怒道:“你这个臭丫头,一开口就先问吕崖,爹差点被你吓死,你却一点不关心!”
李雪乔不好意思地朝李卿嘻嘻笑道:“女儿不孝,让爹担心了。”
“我问你,你是不是去谷仓放烟花了?”
“是。”
“烟花倒了,打到谷仓里,然后谷仓着火了。”
“都怪女儿任性,不听吕崖的话,非要在谷仓外放烟花。爹,谷仓失火,是女儿的错,您要罚就罚我,跟吕崖无关。”
李卿冷哼一声,呵斥道:“你在谷仓外放烟花,他只劝说却不制止,也是失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爹,您要怎么罚他?”李雪乔慌神。
“咱家好几间房子被烧坏了,爹就罚他给咱家修房子。”
李雪乔听了松口气,含笑道:“女儿愿意跟吕崖一起受罚。”
“爹当然得罚你,就罚你好好养伤。”
这时,何三姑插话道:“李姑娘,这回你可以放心了,粥都快凉了,先喝粥吧。你喂她,我去医馆了。”
李卿对何三姑笑笑,柔声道:“你守了她一夜,先去我房里休息吧。”
“什么?”李雪乔讶然,“你守了我一夜?”
李卿点点头,说道:“爹本来想守着你,三姑执意要守,说一定要守到你醒了为止,否则她不放心。”
何三姑不愿多谈,示意道:“不要说了,先喝粥吧。”
李卿先喝了一口,满意地说道:“嗯,不错,比我做得好,来,乔儿,尝尝。”
李雪乔感激地看了一眼何三姑,何三姑见她乖乖喝粥,不禁露出微笑。
牢房里,一名狱卒打开吕崖囚室的牢门。
“你们三个看守谷仓不力,李大人罚你们去李府修房子。”
吕崖站起身,询问道:“大小姐醒了?”
“废话!大小姐不醒,你们三个都得去阎王爷那报到!”
说罢,狱卒转身离开。
书房里,李卿拍案而起,呵斥道:“如果你不让吕崖他们看护谷仓,乔儿也不会去找吕崖,她也不会在谷仓外放烟花,谷仓就不会失火!这件事你难辞其咎!所有损失,从你的俸禄里扣!”
程东风吃了责罚不仅不失落,反而微微一笑。
“你还笑!”
程东风收起笑意,说道:“大人,您先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李卿疑惑。
“您去了就知道,我保证您去了一准气消。”程东风卖起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