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牢房外的程东风扬声说道:“里边的人听着,李大人有话跟你们说……”
程东风说完顿了顿,朝身旁的李卿说道,“大人,我嗓子都喊哑了,里面乱哄哄的,估计没人听到我喊什么。”
李卿一言不发,眉头紧皱。这时,一名狱卒跑来禀告道:“大人,吕崖想见您。”
“吕崖?他在哪?”李卿面露惊喜。
国舅哥囚室里,吕崖站在桌子上,望着窗外。片刻,狱卒领着李卿和程东风过来。李卿看着吕崖,正色道:“哼,吕崖,你还有脸见本官!我问你,本官素日待你不薄,为什么带着囚犯暴动?”
“李大人,冤枉啊,您有所不知,这次暴动跟我没有关系,我还劝其他犯人不要暴动呢。这不我说跟您谈谈,才好不容易安抚住他们。”吕崖一脸委屈。
“那你见我干什么?”
“李大人,实不相瞒,我是代表犯人跟您谈判。”
程东风一听站出来呵斥道:“吕崖,你大胆!你一个囚犯,有什么资格跟李大人谈判?告诉其他犯人,老老实实回牢房,这次暴动既往不咎,不然,统统处死!”
李卿怒瞪程东风,呵斥道:“闭嘴!有我在,这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吕崖,我可以跟你谈判,说说,怎么样你们才能停止暴动?”
“李大人,首先我要说明,我没有参与暴动!不但我,还有钟总兵,拐子李,国舅哥,读书人,徐娘娘,我们都没有参与暴动。请大人明察!”
“大人,您不要听他胡说八道,您想想,他如果没有参加暴动,为什么要替他们谈判?要我看他不但参与了,还是他组织策划的!”程东风不失时机地递上几句吕崖的坏话。李卿不高兴地瞪了程东风一眼,“我说了,这没你说话的资格!”
“对不起,大人,我一时冲动。”程东风说着后退两步。李卿继续说道:“吕崖,我倒要问问你,既然你说你没参与暴动,那他们为什么让你跟我谈判?”
“大人,我怀疑囚犯们另有行动,吕崖名为跟您谈判,实则故意拖延时间,大人明察。”程东风又插话道。李卿怒斥程东风,“住口!再不住口给我掌嘴四十!”
李卿继续说道:“吕崖,既然你们几个没有暴动自然也没理由和我谈判!你带上他们那几个,立刻回到囚室,就在那里老老实实呆着,让暴动的囚犯派人跟我谈。回去吧!”
“大人放心,我没有拖延时间,虽然我没有参与暴动,但是他们同意由我跟您谈判。只是您得先答应他们提出的条件,咱们的谈判才有效。”
“吕崖,你他娘的不要太过分!是你们要跟李大人谈判,不是李大人跟你们谈判,你们怎么先提条件?我看你就是故意拖延时间!”程东风再次忍不住插话。李卿终于忍无可忍,呵斥道:“你给我退下。吕崖,你说,条件是什么?”
“启禀大人,他们想让您把牢门打开。”
“大人,依我看,这帮囚犯故意戏弄您,他们根本没想谈判。搞不好另有阴谋,大人三思。”程东风还是忍不住插话。李卿没理程东风,沉吟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好,吕崖,本官就依他们,打开牢门!”
“大人,万万不可呀,这些暴徒诡计多端,小心有诈!”
李卿侧脸看向程东风,厉声道:“事到如今,只有先依着他们,让他们停止暴动。另外,安排一队精干狱卒,如果是诈,迅速封闭牢门,然后按你说的,火烧牢房!立刻去做!”
“是,大人,我立刻去做准备!”程东风无奈,只得领命而去。吕崖见状连忙向钟总兵等人示意道:“你们几个快去牢门守着,国舅哥,你也去。”
钟总兵跑到牢门口,突然,他想到什么,停住脚,回头看着吕崖道:“吕崖,我突然想到,如果他们执意暴动,让你谈判就是想骗李大人开门怎么办?”
吕崖暗暗握紧了拳,回过头朝钟总兵一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你自己决定。”
钟总兵会意,朝吕崖郑重地拱手。
牢房过道里,钟总兵向众囚犯示意道:“李大人同意跟吕崖谈判。”
说罢,钟总兵和拐子李、国舅哥、读书人、徐娘娘等人站成一排,互相挽着胳膊站在门口。
牢房外,一排弓箭手瞄准牢门,后面是一排长矛手。两队狱卒守在牢门两侧,以待及时封闭牢门。几名狱卒拉走满载石头的大车,停在不远处。
一名狱卒跑上前,把钥匙插进锁孔,随着“啪”的一声脆响,锁开了。两名狱卒上前,缓缓拉开牢门。牢房过道里,所有囚犯静立,仿佛戏台后方准备登场的戏子。
吕崖长出口气,精神一下松懈,他腿发软,险些摔倒,急忙扶住墙。与此同时,李卿也慢慢睁开眼,缓缓舒口长气,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他手心已经渗满一层冷汗。
吕崖和李卿对视一眼,都露出微笑。
“李大人,您依言而行,足以看出您的诚意和对我吕崖的信任,在此先谢过大人了,咱们现在可以谈判了。”吕崖言归正传。李卿点点头,说道:“先是吃不饱饭闹罢工,我就从自己的粮库里拨粮食给你们。这下能吃饱饭了,结果又闹暴动,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李大人,您有所不知啊!他们暴动是因为窝头里掺了锯末!已经有一名囚犯因为吃了搀着锯末的窝头胀肚而死了。看来您还不知道?”
“什么?窝头里掺锯末?这不可能。”李卿大惊。
“吕崖所说句句是真,大人若是不信,可以亲自查看。”
说罢,吕崖把吃出锯末的窝头递给一名狱卒,狱卒把窝头交给李卿。李卿咬了一口便立马吐出来,把窝头狠狠扔在地上,命令道:“来人,去把厨子叫来!我要一问究竟!”
牢房正门外,程东风见两名狱卒匆匆跑走,知道大事不妙,得赶紧想办法,绝对不能让厨子出现在李卿面前。他在心里盘算片刻,便对狱卒头目示意道:“你守在这里,我去方便一下。”
不到一会儿功夫,程东风带着两名狱卒冲进厨房,发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
“启禀程管营,没人,该不会畏罪潜逃了吧?”一名狱卒说道。程东风脸色一沉,嘱咐道:“有可能!你们两个速速回去禀报李大人,我去追。”
杀门岛小路上,厨子挎着包袱,神色慌张地疾步快走。一回头,他看到程东风追来,迅速躲到路边的石头后。程东风追到石头边停下,自语道:“他娘的,这小子狗腿够快的,这个混蛋,跑哪去了?”
厨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不敢喘,他一扭头看到张疯子蹲在不远处,正两眼直直地看着他。厨子连忙竖指于唇,示意张疯子不要出声。张疯子学着厨子的样子,竖指于唇。厨子点点头,探头往外看去。
突然,张疯子学了声驴叫,然后压低声音,以训斥的口吻说道:“乖驴,听话,不要叫!”
厨子吓了一跳,狠狠瞪了眼张疯子,他想跑却已经来不及了,程东风绕过石头,一把抓住厨子的衣领。程东风瞟了眼张疯子,张疯子见到程东风,吓得跌坐在地上,抱起驴偶逃命般离开,很快便没了踪影。
厨子双膝跪地,恳求道:“程管营,您听我说,我上有老,下有小,求求您,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