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崖吃一堑长一智,急忙否认道:“不,不,罪囚是想说要在杀门岛上好生改造……”
李卿摆摆手,“罢了,还是继续谈船吧。”他看看旁边的造船官,“造船官,吕崖指出的问题是否属实?”
造船官身子一抖,忙回禀李卿道:“大人,吕崖毁坏龙脉,罪大恶极,他的话如何听得?根本就是无中生有,污蔑下官。”
李卿又笑眯眯地看着吕崖,把问题抛给吕崖,“吕崖,你说,本官该相信谁呢?”
吕崖看了看康虎,“大人是杀门岛指挥使,管营大人刚刚讲过,岛上的一切大人说了算。谁对谁错,大人自有明断,罪囚毫无怨言。”
李卿一笑,沉吟半晌,“本官向来好热闹。依我看,不如这样,本官和在场所有人给你们二人做个证,你们两个打个赌。”
吕崖和造船官心急,问道:“大人,赌什么?”
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不禁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暗暗交锋。
李卿略一沉思,说道:“将一只海战船放到海面,以十日为限。到时,船若安然无恙,吕崖,本官就要将你立即投海,倘若这船真如你所说,支离破碎,今日之过便一笔勾销,或许本官还要重用你。你们觉得如何?”
造船管心有不甘,“大人,属下好歹是食皇家俸禄的朝廷命官,您真的让我和一个囚犯去打赌?”
李卿笑笑,“哎,别那么认真嘛,本官说了,就是好热闹而已,不必太在意。再说,你也说过,你造的船没问题,难道还怕一个胡言乱语的囚犯不成?”
“这……”
造船官一时语塞,他立刻意识到,不管是祸是福,这次都必须要和吕崖赌一把了。
造船官怒视吕崖,怒道:“大人,卑职愿与这厮打赌,以证清白!”
李卿看着吕崖,“吕崖,你呢?”
吕崖动了动嘴唇,没敢说话。
众囚犯看着吕崖,吕崖仍在沉默。
李卿急了,问道:“吕崖,你赌,还是不赌?”
吕崖有些局促,抿了抿嘴唇,“吕崖区区罪囚,有什么资格和造船官大人打赌?”
造船官见脱身的时机来了,急忙上前行礼道:“大人,依属下之见,这个吕崖分明是因为污蔑朝廷命官,心虚不敢赌,您快取消赌约,治他的罪。”
李卿没理造船官,而是直接质问吕崖:“吕崖,你是不想赌还是不敢赌?莫非你刚刚所言全是在戏弄本官不成?来人!”
李卿一声令下,两名狱卒冲过来按住吕崖肩头。造船官在一旁暗喜,又说道:“大人英明,请速将这顽劣之徒砍头示众,以正岛归,也还属下一个清白。”
吕崖见事态严重,如果不遂了李卿的愿,只恐小命不保,立即答道:“罪囚愿与造船官大人打赌!”
拐子李一听吕崖和造船官算是杠上了,幸灾乐祸地说道:“奶奶的,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罪囚居然敢和造船官打赌。傻小子,等死吧!”
钟总兵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崖,一言不发,但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欣赏之意。
李卿挥手,两名狱卒把吕崖押回队列。李卿转身走上阅囚台,面朝队列扬声道:“太祖武德皇帝立下旧制,凡是新到牢城营的囚犯,需先吃一百杀威棒!来人,把人都带下去!”
狱卒们押解着惶然的新囚犯们离开,李卿着重看了一眼吕崖,唇边带着淡淡的笑痕,不知是嘲讽,还是赏识。
新囚犯们被带走,李卿又朝着老囚队列冷然说道:“老囚,即刻返回造船码头,加速造船!”
李卿说罢转身匆匆离开,狱卒押解老囚犯们离开。
国舅哥塞给狱卒几个铜钱,跑出队列,朝着李卿喊道:“李大人,李大人……”
李卿正想着府中的何三姑,哪有心思理国舅哥,所以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国舅哥见李卿愈走愈远,发足疾追,却见一只胳膊横在眼前,正是康虎。国舅哥想绕开,康虎又拦住他,几次三番,国舅哥恼羞成怒。
“让开!”
康虎可不是吃素的,立即还击道:“放肆!好个大胆狂徒,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是不是不要脑袋了!”
国舅哥不再说话,忿忿地看着康虎,心想若是当年自己风光之时,他这种人给自己当狗,自己都可能嫌他掉毛。不过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落魄了,也只能被这种人骑在头上了。
康虎逼视国舅哥,一双寒芒暴射的三角眼令人望之心悸。国舅哥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想当年我身为国舅爷,何等风光,如今一个小小管营竟敢对我如此不敬……”
康虎厉声呵斥国舅爷,“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本官!”
康虎说罢要抽刀,国舅爷急忙服软,“康管营息怒,息怒,开个玩笑而已,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康虎冷冷说道:“以后记住了,对我恭敬点,有你的好处。”
“是,是。”国舅哥满脸堆笑。
康虎旁敲侧击地敲打国舅哥,“告诉你,不让你干活,派读书人和徐娘娘两个伺候你,这已经很照顾你前朝国舅的身份了,不要得寸进尺!还有,往后有什么事,要先禀告我,休要私自找李大人。”
康虎说罢,低头看见国舅哥手里的酒壶,不由分说,伸手去抢。国舅哥握紧酒壶不松手,两人较着劲。
“大人,这是我的传家宝,给我留着吧。”
“家都没了,还要宝何用,愚蠢至极!”
康虎发狠,冷箭一般的目光刺向国舅哥,“不识时务,小心你的脑袋!”
国舅哥一惊,叹了口气,终于松开手。
康虎把酒壶凑到鼻前,嗅了一下,立刻闻出这是上等的宫廷御酒,不禁喜形于色。
“这羊羔美酒就是比岛上的村酿白酒香醇。”
国舅哥生气地甩了甩袖子,康虎见状,冷言冷语地说道:“对了,还得提醒你一句,以后离大小姐远点。”
康虎说罢冷哼一声,得意洋洋地提着酒壶走了。
国舅哥气得咬牙切齿,双拳紧握,低声骂道:“狗奴才,早晚要让你知道,本国舅爷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