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袋里的程东风辨认出胖子的声音，不由得亡魂皆冒，他用尽浑身力气扭动身体，扭了两下却发现扭不动。目睹这一幕，门外的读书人汗都下来了，他就要破门而入，国舅哥急忙抬手制止，示意再等等看。
瘦子伸手去解麻袋的绳子，身旁的胖子打开瘦子的手，诘问道：“你干什么？”
“咱们跟他无冤无仇，放他走吧。”
“去你娘的，放什么放，你放屁！别忘了，这里是杀门岛，四周都是海，你放了他，他能去哪？程东风要是知道咱们没有杀他，准饶不了咱们。赶紧宰了卸完肉好睡觉！”
二人说话间，麻袋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呜声。瘦子看了看麻袋，犹豫地说道：“他好像有话要说，让他说完，咱再动手。”他说着又伸手去解绳子。
听到这，国舅哥和读书人作势欲冲。胖子打开瘦子的手，坚持说道：“你他娘的今天怎么了，往日里心狠手辣的，没见你有这副慈悲心肠啊！今天装什么大半蒜啊！他能说什么，无非是求咱们放过他。不管他怎么求，咱们都不能放过他。还有，让他看见咱们的脸，到了阎王爷那准得告咱俩，咱可不替程东风背黑锅。”
瘦子想了想，觉得颇有道理。他停下解麻袋的手，长叹一声道：“兄弟，你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怪你自己，你要是安安分分做个良民，也不至如此。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再当犯人了。”
听到这，门外的国舅哥和读书人都松口气，可麻袋里的程东风却急疯了，心提到嗓子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
胖子咬着牙朝麻袋捅出一刀，鲜血顺着刀口淌出，他又捅下一刀……
麻袋里的程东风双目圆睁，露出绝望的眼神。
浑然不知的胖子又连续扎了三四刀，瘦子急忙拉住他，劝说道：“他娘的，行了，捅了这么多刀，人早死了。赶紧解开卸肉吧！”
小木屋外，国舅哥见程东风已死，摆手示意读书人离开。
二人走开一段距离，读书人才开口问道：“国舅爷，咱们不杀他们两个了吗？”
“你他娘的还杀上瘾了是吗？杀他们干什么呀？他们也是受到程东风指使才杀人的！再说你看他们俩谈话时候也对程东风恨之入骨，而且看打扮也不是狱卒，应该是被程东风骗上岛，被逼无奈才这么做。等李卿发现程东风失踪，追问下来，他们也不会说的。”
“那程东风的尸体怎么办？”读书人仍持有疑虑。
“他娘的，你怎么这么笨呐？有他们俩在，用不着咱们操心。”
“他们会怎么做？”
“他娘的，真笨，你说呢？肯定明天就进囚犯的肚子了！”
“哦哦……”读书人明白过来。
国舅哥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月光下甚是狰狞。
小木屋里，瘦子解开绳子，一看是程东风，吓得惊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胖子闻声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了一眼麻袋，跟着浑身一震，瞪大眼睛，刀脱手落地。此时的程东风还没有死，眼珠微微转动，乞求地看着二人，他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我不知道是你，我不是故意的。”胖子惊慌失措，怯生生地看着程东风。
片刻，瘦子恢复冷静，抓起刀，起身扑过去，一刀捅进程东风心口，程东风看着瘦子，终于气绝。
少顷，胖子缓过神来，看着瘦子愕然道：“他可是杀门岛的管营，你把他杀了，咱们还能活吗？”
“咱们有今天，全都是被他害的，他不该杀吗？”瘦子面无表情地回道，仿佛刚才的那一刀激起了他内心的仇恨。
“你已经把他杀了，争论该不该杀也没意义。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他的尸体处理干净。”
“怎么处理？”
瘦子看着程东风的尸体，目光渐渐变得阴冷。惨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胖子和瘦子狰狞的面孔下。借着亮光，二人正熟练地肢解程东风的尸首。
李卿书房里，李卿正在伏案办公。一名狱卒匆匆跑进来，禀报道：“大人，小的找遍了全岛，没有找到程管营，也没有人见过他。”
“去小西山了吗？”
“去过了，那两个人说没有见过。”
李卿低眉思索，想起昔日与程东风的谈话。
“大人，您可得为卑职做主，吕崖伙同国舅哥、读书人，以验船为名，想趁机用石头砸死卑职。”
“大人，今天的事卑职仍觉得蹊跷，国舅哥就是伙同吕崖害卑职，因为前两天卑职把他的酒分给了囚犯，他怀恨在心，对卑职起了杀心。”
“卑职以为，吕崖有重大嫌疑。”
“证据呢？”
“还没有。”
“你接替我的位置是谣言，吕崖是造谣者自然也是谣言……”
想到这，李卿预感大事不妙，急忙吩咐狱卒道：“去把国舅哥叫来。”
少顷，狱卒带来国舅哥。李卿两道犀利的眼光盯着国舅哥，国舅哥心底发虚，脸上强自镇定。
“程东风哪去了？”李卿终于开口，语气却出奇地平静。
“啊？”国舅哥一愣，急忙掩饰道，“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的话，我也不会问你，说吧。”
“程东风是管营，我是犯人，他去哪用不着跟我报告，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见国舅哥嘴硬，李卿竭力耐住性子，追问道：“那我换个问题，程东风现在是生是死？”
“这个我就更不知道了。李大人，你没事吧，怎么问我这么奇怪的问题？”
李卿耐心耗尽，厉声问道：“你是不是杀了程东风？”
国舅哥怔了半晌，忍不住笑出声道：“李大人，您这玩笑可开大了，杀程管营？我活腻歪了？您就是给我吃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说还是不说？”李卿声音冰冷。国舅哥知道说了就是死路一条，只好一嘴咬定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您让我说什么啊？”
“你是逼我给你用刑啊。”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您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能编瞎话骗您。”国舅哥冷汗下来了，面上强自镇定。
“真没想到，你嘴还挺硬。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你这个身为囚犯的前朝国舅。你既然死不认罪，我也懒得再问。来人。”
两名狱卒应声进来，拱手道：“在。”
“把国舅哥拖下去，沉海！”
两名狱卒架住国舅哥，往外拖走。
国舅哥心慌，挣扎喊叫道：“李大人，你说我杀了程东风，你有证据吗？”
眼看狱卒就要把国舅哥拖出门去，吕崖匆匆跑进。
“大人，我听说程管营不见了，哎……”吕崖这才看见国舅哥，讶然道，“这是在做什么？”
“他杀了程东风。”李卿没好气地解释道。吕崖一听吃惊地看着国舅哥。国舅哥仍在拼死挣扎，扯着嗓子叫喊道：“我没有杀他，李大人，你无凭无据，不能杀我！否则，你就是草菅人命！”
李卿朝狱卒挥挥手，示意道：“拖下去！”
看到这，吕崖心下了然，拱手道：“等等，李大人，我昨日托程管营把一串金星小叶紫檀佛珠转交给您，他可曾给您？”
“什么佛珠？他什么也没有给我。”李卿一脸疑惑。吕崖吃了一惊，惑然道：“不可能啊，他跟我说已经把东西给您了。”
李卿一听来了兴致，不再理会国舅哥，追问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