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崖瞪着钟总兵,钟总兵迎上吕崖凌厉的目光,二人沉默不语。良久,钟总兵开口道:“你难道忘了佟春秋的遗愿?”
“没有。钟总兵,你不用再劝我了,只要李雪乔没有嫁出去,我就会阻止。”吕崖固执己见。
钟总兵怒火愈盛,发狠道:“如果你阻止李雪乔外嫁,你就不再是我跟拐子李的兄弟!”
吕崖稍一停顿地还嘴道:“我会搬出牢房,如此一来,万一真出了事,也不会牵连你们。”
钟总兵听了登时僵住。吕崖推开钟总兵拉着自己的手,转身走了。凉风拂面,钟总兵回过神,咬牙切齿地望着吕崖的背影,脸上写满恨意。
夜色朦胧,李雪乔闺房黑着灯,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李雪乔淌满泪水的脸上。蓦地,外面响起敲门声,李雪乔似乎没听见,一动不动地坐在梳妆台前。来人又敲了两下门。静了片刻,门被来人推开,何三姑轻步迈进,看着李雪乔笑盈盈地说道:“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李雪乔没好气地回道:“你告诉我爹,我不会再装病装疯,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会老老实实等着嫁人。”
“你误会了,不是李大人叫我来的。”何三姑往李雪乔近前走了走。
“那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吗?等我嫁出去,你就成了府上真正的女主人,我爹就是你的了。”无论李雪乔如何生气,何三姑始终耐住性子说道:“我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李雪乔冷冷地敷衍道:“我不想听,你走吧,我困了,想睡觉。”
“是关于吕崖的。”
“吕崖怎么了?我爹找他麻烦了吗?”李雪乔紧张起来。
何三姑莞尔一笑道:“你对他,还真是关心,吕崖没事。”
“你告诉我爹,如果他动吕崖一根汗毛,打死我,我也不嫁。”李雪乔说着流下两行清泪。何三姑坐到李雪乔身边,递给她一个手帕,温声劝慰道:“擦擦脸上的泪。”
李雪乔愣了下,直接用手擦泪。何三姑一边用手帕轻轻擦拭李雪乔脸上的泪水,一边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吕崖……”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一个囚犯?他,他就是我的朋友而已。”李雪乔嗔怪地打断何三姑。何三姑不愠不火地接口道:“你为了救吕崖,竟然答应嫁给一个自己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什么样的朋友值得你这么做?岛上的人,有谁看不出你喜欢吕崖?你爹也是心知肚明,不然怎么会拿吕崖的性命威胁你?”
李雪乔娇羞地低下头。
“可据我所知,吕崖唯一喜欢的人,是他已故的妻子佟春秋。”
李雪乔一听脸上顿时浮现哀色,紧紧咬着嘴唇。何三姑继续说道:“他想方设法阻止你出嫁,不是因为他喜欢你,而是因为李大人拿他的性命威胁你,你为了救他嫁给别人,他会愧疚一辈子。”
“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让我嫁人吗?我不嫁,吕崖就得死。”李雪乔语音转寒。
“即使吕崖不喜欢你,你还是要嫁人?”
李雪乔点点头,眼泪却止不住地往下流。何三姑见状心里有底,但不愿戳破李雪乔,只能怜爱地看着她。
青天白日,一名狱卒引着王婆匆匆进府,何三姑回来,恰好看到。王婆走到李府前厅,满面喜气地朝李卿说道:“恭喜李大人,贺喜李大人,下月初十,宋公子来岛迎亲。”
“这都多亏王婆在宋大人面前夸赞小女啊。”李卿报之以笑。王婆收起喜色,正容道:“李大人,有件事我得提醒您。宋公子生平最恨之事便是别人欺骗他,贵千金本就不愿出嫁,到时若反悔生出事端,宋公子定然不悦,你我都不好跟宋大人交代。”
“王婆请放心,小女如今已心甘情愿出嫁。”
王婆暗暗松了口气,含笑道:“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李大人,你到时别舍不得女儿远嫁,反悔啊。”
“王婆真会说笑。”
二人说话间,何三姑悄悄退到厅外。大厅里,王婆从袖袋里取出一张字据,笑盈盈地递给李卿道:“李大人,如今婚事谈成,您是不是要兑现承诺。”
“应该的,应该的。”李卿苦涩地笑笑。
何三姑急速返回医馆,转告吕崖:“宋英俊下月初十来迎亲。”
“这么说,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吕崖大惊,有些坐不住。何三姑补充道:“还有,媒婆说宋英俊最恨别人欺骗他。”
吕崖似乎想到什么,眼前顿时一亮。
大白天,国舅哥在囚室里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大发脾气。
“吕崖真是废物!看来,要阻止李雪乔出嫁,还得本国舅出马!读书人,想好计策没有?”
读书人唯唯诺诺地安抚道:“国舅爷,稍安勿躁,吕崖虽败,但李大人没杀他,我相信他一定会另想办法,咱们只需拭目以待。”
国舅哥不领情,脸色阴沉地看着读书人,逼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段时间,你到底有没有想阻止李雪乔外嫁的办法?”
“当然想了,像装病,装疯,我也想到了。”
国舅哥怒气收敛些许,语气缓和道:“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想不出办法,就休想从我这喝到一滴酒!”
读书人一脸苦相。二人说话间,吕崖走进来,叫了一声:“国舅哥。”
“吕崖?”国舅哥讶然,“真是稀客。”
吕崖不假辞色,直言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今日找你是想跟你合作。”
“笑话,本国舅从来不跟人合作。”
“当初你跟康虎合伙杀我,难道不是合作?”
国舅哥被噎得一愣,妥协道:“你说,合作什么?”
“合力阻止李雪乔外嫁。”
国舅哥一听忍不住冷笑道:“你难道没听过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娶李雪乔,意图当上杀门岛指挥使,有所作为。如果李雪乔嫁出去,梦想就变成了梦。”吕崖直接戳破国舅哥的诡计。读书人坐不住,在旁插话道:“吕崖,你几次三番帮大小姐想办法抗婚,无一例外都失败了。钟总兵和拐子李怕被你牵连,把你赶出牢房。你是既无人相助,又想不出办法,所以才来找我们合作。哼!我们可不会傻到被你利用!给你陪葬!”
吕崖毫不动怒,反问道:“你们现在有办法吗?”
“当然有。”读书人神气地扬起下巴。吕崖来了兴致,追问道:“那你说说,我看看可行不可行。”
“我们的办法凭什么告诉你!”
国舅哥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完没了,插话道:“吕崖,好好当你的造船监工,虔心祝我成功,日后待我娶了李雪乔,当上杀门岛指挥使,我一高兴,兴许任命你为岛上的造船官。”
吕崖板起脸,正色道:“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们根本没有办法!告诉你们,再有半个月,李雪乔就出嫁了。”
“你怎么知道的?”国舅哥不打自招。
“何三姑跟我说的……”
读书人打断吕崖道:“你好大的胆子,敢直呼李夫人名讳!”
吕崖急了,接口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逞口舌之快!实话跟你们说,我现在有一个办法,需要你们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