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山竹林晃动,吕崖、钟总兵和拐子李正在合力伐竹。须臾功夫,三人便已收获颇丰。吕崖站在山边,眺望远方,见海水滚滚涌向地平线,如此壮观、自由,他不禁湿了眼眶。蓦地,吕崖看着海水似乎想到什么,趁无外人在场,他偷偷截下几节竹筒,顺手藏在草丛里。
夜色深沉,牢房归于宁静。昏黄的光影下,吕崖奋笔疾书,间或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把一张图纸盖在上面,佯装正在看图纸。狱卒巡逻经过,往里看了眼便迈步离开。待狱卒离开,吕崖继续奋笔疾书,终于写好后,他吹干墨,卷起宣纸藏在袖袋里。
一切收拾妥当,吕崖吐口气,看看熟睡的钟总兵和拐子李,吹灭油灯。
翌日,吕崖等人又来到小东山竹林。吕崖从袖袋中取出纸卷,塞进竹筒,封好口后,他走到山边,把竹筒扔到海里。霎时,竹筒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漂向未知的远方。目睹这一幕,吕崖眼中交织着希冀和悲凉。
一连几天,国舅哥都足不出户。这天,他又躲在囚室里,对照着一张楼阁图纸雕琢木块。读书人见了不禁啧啧称叹道:“真是没想到,您还有这两下子,等得了空,您得教教我,我也做一个,送给徐娘娘。”
“你只要帮我除掉吕崖,我立马教你。”国舅哥趁机提条件,读书人不接话,转而问道:“您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了?”
国舅哥扯了扯嘴角,漠然道:“那天李雪乔请咱们吃饭,她身上掉下个小木房子,那是她抢吕崖的,哼!那么丑,那么小的一个小木房子,她居然喜欢得不得了,我就送她一个既漂亮又大气的木楼。”
“您送给大小姐,她一定喜欢。”
“废话!行了,你哪凉快哪呆着去,这几天我要专心做木楼,没要紧事不要来打扰我。”
说罢,国舅哥继续埋头雕琢木块。
码头凉棚下,吕崖也在雕琢一块木头。钟总兵见状凑过来,问道:“做什么呢?”
“兔子。”吕崖头都没抬地答道。
“你可真够有闲心的!”
“我做这东西可有大用处。”
钟总兵一听来了兴致,追问道:“这玩意有什么用?”
吕崖叹口气,解释道:“我和春秋的订婚信物在李雪乔手里,她不还给我,我想拿这个换回来。”
“你们的订婚信物怎么会在她手里?”钟总兵讶然。吕崖情不自禁地又叹口气,懊恼道:“她出嫁那天,请何三姑带我去见她,让我把订婚信物当贺礼送给她,我不同意,她就说回门的时候还给我。”
“你当时不会告诉她你已经想好了办法阻止她外嫁吗?”
“我跟她说了,她不信。”
“所以你就把跟佟春秋的订婚信物给她了?”
吕崖耸耸肩,无奈地说道:“我要是不给她,她就不让我走,恰好迎亲的人来了,我急着离开,没办法,只好把东西给她。没想到,她是刘备借荆州,一借不还。”
钟总兵不接话,忽然,他凑近吕崖,低声道:“吕崖,这没别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对李雪乔就一点意思没有?”
吕崖听了狠狠瞪了钟总兵一眼,钟总兵立时心中了然,正色道:“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就跟她直说,把话说开了,她自然不会再要你的东西,不然的话,你拿这个跟她换,也是肉包子打狗。”
“我要跟她明说了,她指不定怎么报复我,别说造木鸢了,能有片刻安生就不错。”
钟总兵摇摇头,感慨道:“你和李雪乔前世一定是一对冤家!”
囚室里,国舅哥焦急地来回踱步。他身旁的桌子上放着一幢小木楼,做工格外精巧。
“徐娘娘去了这么久,怎么还不回来?”国舅哥泛起嘀咕。读书人上前劝慰道:“您稍安勿躁,大小姐一听您要送她礼物,免不了梳妆打扮,耽搁些时间。”
国舅哥等得不耐烦了,索性命令道:“抱着东西,我亲自送去。”
李府后门外,徐娘娘正在和李雪乔说话。
“国舅爷这些天不出门,就是一门心思做这件东西,读书人想给他打下手,他都不准,看在他这么辛苦的份上,你就跟我去吧?”徐娘娘一脸恳求,但任凭他好说歹说,李雪乔就是不答应,直言道:“越是这样,我越不能要他的东西。”
“为什么?”徐娘娘不解。李雪乔皱起眉头,解释道:“姐姐,国舅哥什么心思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心里只有吕崖,不能要他的东西。”
“即使你心里只有吕崖,也可以把国舅爷当朋友,他送你东西,你就权当普通朋友送的。”徐娘娘继续劝解李雪乔。正当李雪乔犹豫不决时,吕崖突然迈步走来,问候道:“大小姐。”
徐娘娘扭头看去,只见吕崖手里拿着一只兔子,他忙不迭地问道:“吕崖,你从哪里逮到的兔子?我在岛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兔子。”
吕崖含笑道:“岛上哪里有兔子,这是我用木头做的,像吧?”
李雪乔仔细看了看,发现确实是一个木兔,兔子上还涂了颜料,她不由得惊叹道:“简直跟活的一模一样。”
说罢,李雪乔伸手要抢,吕崖连忙背过手去。
“这不是送给我的吗?”李雪乔急了。吕崖狭促一笑道:“您如果想要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快说。”
吕崖转头看着徐娘娘,委婉地说道:“徐娘娘,你能不能先回避?”不待徐娘娘回应,李雪乔跟着催促道:“姐姐,你回去吧,跟国舅哥说,他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免了,你帮我转告他,以后也不要再送我东西了。”
徐娘娘还想再劝,但终究还是忍住,他看了眼吕崖,轻轻叹口气,转身要走。不料吕崖突然叫道:“等等,国舅哥送你什么东西?”
“一只小木楼,国舅爷没日没夜地做了好几天呢。”徐娘娘抢先答道。吕崖点点头,向李雪乔投去问询的目光道:“人家好不容易做的,您为什么不要?”
“因为你。”徐娘娘又抢先答道。
李雪乔火大,瞪了一眼徐娘娘,徐娘娘忙低下头。
“我?”吕崖吃了一惊,“大小姐,您不要国舅哥的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雪乔撇撇嘴,低声嘟囔了一句:“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小姐,您说什么?”吕崖没听清。李雪乔恼羞成怒,扯着嗓子答道:“我说不想要就不要,哪那么多为什么!”
“国舅哥辛辛苦苦给您做的,别管做得好坏,您如果不要的话,多让人寒心啊。”
“别说他了,快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二人说话间,徐娘娘默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