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格照进书房,李卿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脸上布满忧愁。康虎立在李卿面前,低声说道:“大人,事已至此,依卑职之见,您应立即上书朝廷,就说造船官突然身染重疾病亡,岛上无人督造船只,让他们尽快派新的造船官来。这才是上上策。”
李卿叹了一口气,摇着头颓然说道:“不妥。且不说朝廷派人到这里所需数日。就是造船官现在就位,岛上的木头烧了差不多一半,也没有那么多木头造船,还是完不成任务,朝廷一样会怪罪。”
康虎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还有个办法,依我看破财免灾,不如您先拨些款子,以解燃眉之急,日后再想办法收回来,您看……”
李卿神色一凛,利箭一般的目光冷冷盯着康虎,康虎顿时噤声。李卿闭目苦思,片刻,他突然睁开眼,厉声说道:“去,把吕崖叫来!”
吕崖跪在书房当中,迎面直视李卿寒冰般的目光,“大人,不知您叫罪囚来有何事?”
“吕崖,码头大火,木材损毁近半,造船官不幸罹难,事关紧急,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本官如期交船吗?”李卿收起怒容,向吕崖打了个征询意见的神色。
吕崖先是一愣,接着低头沉思,半晌默然。之后开口说了句,“大人,事态严重,请容罪囚思索片刻,之后再给您答复。”
李卿应声答应,吕崖开始低头不说话。过了会,李卿等的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强行忍耐。又过了许久,吕崖依然低着头默不作声。李卿实在等的不耐烦,叹了一口气,怒道:“吕崖,你三番五次闹事,本官再三容忍,已经仁至义尽。这次事态严重,想让你救个急,想不到你竟然在这拖延时间,真是让本官大失所望。你这个废物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来人,押下去!”
两名狱卒押起吕崖往外走,走到门口,吕崖突然扬声大喊,“大人,罪囚有话说!”
“放开他。”
两个狱卒应声放开吕崖。吕崖转身跪倒,接口道,“启禀大人,罪囚想到办法了!”
“那还不快说来我听。”李卿惊喜地说道。吕崖神秘地说:“大人,若要在木材不够的情况下如期交船,为今之计,只有对船进行必要的改动。”
“这怎么行,简直胡闹。船的图纸是朝廷早就制定的,擅自修改,朝廷怕是不会准允,万一追问下来,本官不好交代。”李卿面露难色。吕崖淡淡一笑,劝慰道:“大人放心,造船官在时,罪囚替他监工时有幸看过图纸,其中有好几处既耗材又不讨好的地方,另外,船的龙骨构造过于复杂,也加大了木材消耗。其实,朝廷此次对船的要求无非速度快、坚固、冲撞力大,罪囚对船只修改过后,不仅不会影响这些,并且船的外观不会改变,性能还会增加,最重要的是能大大节省木材。”
李卿一听霍地站起身,惊喜地说道:“你既然如此自信,现在就把新船图纸给本官画出来,让本官一看究竟。”
吕崖答应,李卿急忙让狱卒拿来笔墨纸砚。吕崖将一张宣纸缓缓铺开,右手握笔,饱蘸浓墨,顿了顿,挥笔绘图。李卿边给吕崖研墨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吕崖,吕崖越画越起劲,笔走龙蛇,一蹴而就。
吕崖将战船图纸呈给李卿,李卿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还给吕崖。李卿放下心来,从容自若地说道:“吕崖,本官现在任命你为杀门岛造船监工,新的造船官到来前,你负责岛上所有造船事宜,若有人不服或者故意刁难,你可以直接向本官禀报!本官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保质保量如期完工。”
吕崖连忙跪下,连磕三个响头,痛哭流涕道:“大人对罪囚真是再造之恩,有如罪囚的再生父母!大人放心,罪囚一定竭尽全力为大人效劳,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李卿话锋一转,冷然冷语地说道:“吕崖,你别急着谢恩,本官丑话说在前头,你如果不能按期交船,本官不管你是不是乔儿的玩物,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竭尽全力、肝脑涂地,都定斩不饶!”
“罪囚绝不辜负大人厚爱,一定会按期完成任务。”吕崖掷地有声。李卿挥挥手,吕崖大步迈出书房,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大白天,国舅哥躺在囚室的床上闭目养神。徐娘娘替国舅哥捶腿,一脸忧色地瞟了眼国舅哥。忽然,读书人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大喊道:“国舅爷,大事不妙了……。”
国舅哥一屁股坐起来,诘问道:“读书人,出什么事了?大呼小叫的。快说说!”
读书人喘着粗气答道:“国舅爷,造船码头昨夜失火,造船官不幸葬身火海……”
“国舅哥一脸扫兴,闭上眼睛,“这么大的事儿恐怕连海里的鱼虾都知道了,用你像报丧一样再汇报吗?”
“国舅爷,这只是个引子,还有更大更重要的事儿要跟你报告呢!”
“别卖关子,快说。”
“刚刚李大人任命吕崖为造船监工,负责岛上造船事宜。”
“啊,怎么会这样?你的消息可靠吗?”国舅哥睁开眼,大惊失色地跳了起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李大人都已经传令了,绝对千真万确。”
“怎么会这样……老天爷怎么如此不长眼……让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得志……”国舅哥烦躁地在囚室内奔突,一扭头却发现徐娘娘在低头偷笑,他一把抓住徐娘娘的衣领,逼问道:“大胆徐娘娘,你笑什么?”
徐娘娘坦承道:“吕崖当了造船监工,拐子哥他们就不用几天几夜不休息地造船,就没那么辛苦了。”
“他娘的,吃里扒外的东西,不替本国舅爷着想,反而替外人高兴,真是该打!”国舅哥见徐娘娘胳膊肘往外拐,抬手要打徐娘娘。读书人见状,一把将徐娘娘拉过去,故作嗔怒道:“糊涂!这造船监工的位置只有舅哥能当得!李大人真是糊涂啊……”
国舅哥使劲打了一下读书人的后脑勺,读书人大叫着一捂后脑勺,“哎呦,疼死我了……”接着读书人忙改口,“不不,是国舅爷!国舅爷!”
读书人捂着后脑勺,告饶道:“国舅爷,您也不要急,吕崖不过小人得志,猖狂不了几天。我还听说李大人给他下了死令,如果不能按期造完船,就会立即处死!”
国舅哥怒气未消,忿忿地说道:“哼!他娘的,哪次不是说处死吕崖,可哪次他都是大难不死!真是邪了门!”
“国舅爷,今时不同往日,吕崖这次造不完船,李大人也会被朝廷问责,您想他能饶过吕崖吗?”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不放心!”国舅哥想了想,看着读书人,意味深长地说道:“吕崖不是安分的人,他当造船监工,一定会趁机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不行,我得去找李大人,让他准我监督吕崖,只要他违犯岛规立即处决!你替我想想,我该怎样和李大人说。”
读书人先是一愣,接着点头答应。思索片刻,读书人凑到国舅哥耳边,说出自己的主意。国舅哥边点头边赞不绝口地夸读书人的主意高明。读书人被主子夸奖自然高兴的飘飘然。
书房一片寂静,李卿坐在椅子上,面若寒霜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国舅哥。国舅哥诚恳而恭敬地说道:“李大人,上次您成亲时我办事不利,自觉愧对大人的厚望,希望大人能给我这个将功补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