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就过了大半的时间,距离考试时间也就只剩下三天了,这日厨房送了一筐肥硕的大鱼来,宋元筠就做了鲜美的鱼汤等着温怀钦回来吃。
因为每次温怀钦都知道屋子里有人做好了饭菜等他回来,所以总是很快回来陪她,可今天宋元筠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回来,都往门外看了几遭也不见人影。
鱼汤都要凉了也没看他回来,实在不耐烦了,打开门就见田朗站在外面,便道:“刚刚温丞相回来过吗?”
田朗诚实的摇头:“没有。”
“不过…”
宋元筠瞬间被这个词吸引,因为一般有这个词出现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只见田朗朴实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郁,难过道:“前面出事了,听说有个考官自己想泄题被禁军抓住了,结果那个考官为此还杀了一个拦着他的禁军。”
考官自己泄题……怎么会这样?
宋元筠皱眉,看来温怀钦是在处理那边的事,怪不得不会来,考官自己泄题…发生这么大的事估计陛下那边也很头疼吧?
转头看田朗一脸哀凄的样子,好像知道了什么,小心问道:“那个死掉的禁军…是你朋友?”
田朗红着眼点头,忍着哭腔道:“本来是我守着那位考官,后来温丞相把我调到您这儿就由他去,可能该死的是我。”
宋元筠忙安慰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这只能说明你很幸运,你命不该绝!千万别这么想!”
田朗吸了吸鼻子,高声道:“郡主说得对!我会好好活着为他报仇的!”
她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
不过这不重要,宋元筠忽略这一点,道:“走吧,去看看。”
田朗皱眉道:“那边很乱,郡主还是别去了!”
宋元筠刚想反驳,就见温怀钦的身影出现在前方,“温怀钦!”
立马奔上去给了个满怀抱,关切问道:“怎么样了?你没有事吧?”
温怀钦摇头:“没事,人已经抓住了,没能泄题,现在就关在自己屋子里出不去了。”
宋元筠点头,松了一口气,要是让那人真的跑出去泄了题那温怀钦这么多天的辛苦就白费了!
“走吧,进去说。”
进去之后直接将门关了,沉着脸坐下,看样子是不太高兴。
宋元筠小心翼翼盛了一碗还温热的鱼汤上前,关切道:“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情?”
温怀钦道:“这种事情常有,有人抓了那考官的妻儿老小让他透题,眼看临近考试有人威胁了他,他才出此下策。”
宋元筠一下就不解了,“威胁?谁能威胁得了他?”
这地方可是被围的连只鸟都飞不进来啊,谁能进来威胁一个考官啊?
温怀钦冷笑:“有人在他的饭菜里,藏了一根他妻子的手指。”
宋元筠觉得恶心又可怕,皱眉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厨房?”
温怀钦点头。
宋元筠转着眼珠子想了想,忽然一拍手道:“对了!厨房有个送菜的老爷爷,每天只有他能进进出出,会不会是他啊?”
温怀钦摇头:“不知,那老人家已经连续好几年给考场送菜,他一个人生活,并没有什么牵挂,不太可能是他。”
这下宋元筠就不明白到底是谁了,眉头都快锁成一道道深渊了,温怀钦回神用手指抚平,道:“所以你以后去厨房小心一点,什么也别管,做了饭就回来,别把自己牵扯进去。”
宋元筠嘟嘴:“原来你是想说这个啊,我还想帮你解决事情呢!”
“帮我解决什么?”
宋元筠激动道:“查案啊!你不想知道是谁在威胁那个考官吗?说不定还有后招!”
温怀钦冷淡的收回手,端起碗开始吃饭,并摇头道:“我不想知道,我又不是大理寺也不是顺天府尹的,查案自有他们,干我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可宋元筠实在是好奇的很啊!就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而且花那么大手笔抓人妻儿老小,不可能想不到那人会被抓,肯定会留后手!
需要考题的就是考生了,还不知道那人混进来回干些什么。
温怀钦看她那副模样,就担心道:“我说了,这件事情有人查,你不许自作主张,那人既然敢明目张胆威胁考官难保不会对你动手,你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就好。”
宋元筠乖乖的点头。
于是第二日,宋元筠去做饭的时候就见到那些人都在谈论什么,只有一个还算年轻的妇人在一个人默默的做自己的事情,那些人还对她指指点点。
宋元筠故意拿了菜过去,坐在那群人里面一起择菜,开始套近乎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胖大婶和她比较熟络,一见她问立马摆出一副“我有很多八卦”的样子。
“哎哟郡主您还不知道啊?”
宋元筠故作好奇:“什么啊?”
“昨天有个考官杀了一个禁军,还想逃出去给人泄题!”
有人道:“这早不晚的,偏在这时候出事,还落到咱们伙房的人身上,现在我就是想让禁军大哥给我家那口子捎银子出去都不行了!”
宋元筠恍然大悟的点点头,道:“和伙房有什么关系?”
“您不知道,那考官是吃到了自己娘子的手指头才发疯的!这吃的,不就是和咱们伙房有关吗?”
“是啊!这人也太没良心了,我们家就指着我这份工钱养娃呢,你说这下连钱都带不出去。”
“你还别说,我看干这事的人就像是陈晓月!”
宋元筠疑惑:“谁是陈晓月?”
有人给她指,就是那个一个人独自干活的年轻妇人,缠着头遮住了半边脸,好像是故意不想露出那边脸似的。
“她怎么了?”
有人解释道:“这人怪得很,第一天来就谁也不搭理,听说脸上有伤可怕得很,所以才把头包起来了!”
宋元筠道:“那这也不能说明就是她吧?”
“郡主你不知道,昨天负责给那位考官做的菜就是她负责的!”
原来如此,那这怀疑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只是从拿到食材到做完饭都应该和大家一起的,她没这个空闲把手指丢进去而不被发现,而且送餐的人是也不是她。
况且这些厨娘和她一样,一旦进了考场就出不去了,除非她是半个月前一进来就把手指头藏着,否则绝没有那个可能去做,但人手半个月早就腐烂透了怎么可能煮汤呢?
大概这也是禁军不敢贸然不抓人的原因吧?
宋元筠一边想着一边把菜摘完了,又拿了土豆到那个陈晓月的身边切菜,那人正在切肉,她刀工很好,每一片肉都切的正正好好,好像每一片的厚度都要一样。
宋元筠故意看了一眼,崇拜道:“你切的真好,不像我连个土豆丝都是都切不好。”
这是实话,她切的土豆丝,换个词,能被叫做土豆棒。
那陈晓月露出的半边脸依稀可以看出还是个美人,见宋元筠夸赞自己也只是轻轻扯了下嘴皮子,客气道:“郡主千金之躯,这些是下人的活,您愿意做已经很好了,何必苛求呢?”
宋元筠点点头,道:“你听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陈晓月切着肉并不抬头,道:“我又不是大罗神仙,如何能阻止别人的嘴什么?只要我自己清楚就好了。”
宋元筠心道这人挺好相处的,只是有点太客气了,刚想完手指尖忽然一疼,低头就见刀切在了自己的手指头上,还没反应过来血就已经汩汩地冒出来,流的满菜板都是!
“嘶!”
宋元筠刚放下菜刀,整个脸都因为疼痛而拧在了一起,旁边的陈晓月连忙把自己身上的金疮药拿出来,在她上去手指头上洒了一些,并道:“这刀切的有些深,这些日子郡主别碰水,您有包扎的东西吗?”
找了找,身上只有一条丝巾,刚递过去,那人就用牙把丝巾扯了一条碎布下来包住她的手指,还挺有效果的。
宋元筠原本还想着疼,却觉得一个厨娘随身携带金疮药这种事儿也太奇怪了吧?
也许是目光过于赤裸,陈晓月一边包一边道:“我家是屠户,从小就跟着我爹杀猪,手上是常有的事,这药是我爹自己做的。”
宋元筠笑着点点头:“谢谢你啊!”
陈晓月摇摇头,转身拿起宋元筠的菜刀开始切土豆丝,看的宋元筠都傻眼了,平时她切一片土豆的速度,她能能切一整块了!
这人刀工太好了吧!?
咽了口唾沫,忙道:“太麻烦你了!我自己可以!”
陈晓月没说话,而是抓紧时间把土豆丝切了,回头看着宋元筠道:“还要切什么吗?”
宋元筠连忙摇头:“没了!谢谢你啊!”
“无事。”
她依旧淡淡的,放下刀又去切自己的东西,好像刚刚那个热心帮忙的人不是她,为宋元筠包扎也只是举手之劳,根本不想得到任何回报。
这样的人会有那么狠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