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吴凡要娶小橘，九儿早几日就知道了。她满脸欣喜地道：“妾身先前就让官人娶了橘儿，官人不同意，现在终于答应了，妾身也真的很高兴呢，以后我们三个人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橘儿也再也不用担心官人把她嫁了。”她故意说得大声点，以让房内的橘儿听到。
那卧房内的小橘听得九儿的话，心里如同开了花，喝了蜜一般。
吴凡见小橘渐渐好了起来，心里那块沉重的大石头也终于被搬了去。
吴凡让小橘多吃多喝多歇息，然后开始叫她下床进行恢复性的锻炼。小橘只身穿着那如同比基尼般的轻薄内衣，在卧房里蹦来跳去，也完全不再顾忌眼前的吴凡了。那吴凡看着这性感尤物在自己眼前蹦来跳去，自己的鼻血都快喷出来了。他不禁大呼道：“不行了，我看不下去了，我要出去了。”
小橘奇道：“官人为何看不下去了，你这才看我几日呢？”
吴凡道：“你穿成这样动来动去，简直实在诱惑官人我啊，我鼻血都快流出来了，哪里还看得下去。”
小橘听得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九月中下旬的时候，小橘身上结的痂开始逐渐脱落，吴凡把这些掉下来的痂统统收起来放在一个装茶叶的小罐子里。他要收集这些来做天花疫苗。他之前看过关于抗疫的纪录片，上面有介绍天花疫苗的发展历史，他记得明清时期有种人痘接种法，就是收集痘痂做成痘苗，以此来预防天花。
九月底的时候，小橘算是终于战胜了这天花，但身上也不可避免的留下了很多疤痕，尤其是后背上，因为躺着的缘故，那里破损的疱疹最多，故而留下的疤痕也是最多的。
待得小橘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吴凡决定给九儿种痘。
他取了之前从小橘身上掉下来的痘痂，大约二三十粒，然后研磨成细末。再用几滴凉白开和着这痘痂细末调匀了，放到拇指大的纱布里裹起来，裹成一个小粒，然后用线栓着，塞进了九儿的鼻孔里。一日过后，吴凡便将它取了出来，然后等着看九儿有没有发热出疹。
也就五六日过后，九儿终于发烧了，吴凡知道这种痘算是成功了。但是他知道，这种痘其实就是主动感染病毒，只不过种痘是感染毒性较低的病毒而已，以确保自身既获得抗体，同时又不会病得很重。吴凡这根据记忆加自我想象的种痘过程算是成功了，但结果还要看这种上去的痘的毒性到底是多大，所以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
九儿的烧没有先前小橘那么严重，但是吴凡也是一刻不离的盯着九儿。吴凡没有用物理的降温方法，因为九儿烧得不是很严重，但是不停地喝水依然少不了。也就两日时间，九儿的烧便退了，脸上和脖子上出了些红疹，四肢上也出了很多红疹，但是没有发展到疱疹就慢慢消了。然后再过得几日，九儿就完全恢复如初了，吴凡觉得他这人痘接种法是完全成功的。
当九儿种痘成功之后，吴凡就让两位女子都走出了卧房，她们两个见了面真是喜笑颜开。但九儿说到橘儿和吴凡成亲的事情，橘儿还是娇羞的垂下头去。
吴凡交待九儿和小橘把家里的被子、衣服、碗筷、面巾等一切想到的物品，烧了几大锅开水，统统把它们烫了，然后洗干净晾晒起来。
这和痘疮的搏斗也有一月有余，吴凡也不知道自己几个店铺的伙计现在如何了，他决定上街市上走走，去看看宋青鸾和尹自在他们。
宋绍兴七年十月，临安。
吴凡前些日子也会偶尔上街来买些生活物品，但是他就在定民坊周边买完就回家了，没有更多的关注这城里的动静。当他走出定民坊，往清波门方向走去的时候，便发现这疫情变得更加严重了。街市上空空荡荡，偶尔见到开着的店铺也都是门可罗雀。吴凡打听获知，这临安城已经因痘疮死了近百人了，现在人人谈痘色变。
吴凡怀揣着这自制的痘苗，先找到了宋青鸾家。宋青鸾还是一个人住，见吴凡来了，她倒是显得有些诧异，又有些兴奋。以前平日里去镜花水月上班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孤单，而这突如其来的疫情让她一个人活活关在家里一个多月，她一个人越来越强烈地感受着这份孤独与无助。其实，她在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有人能来看她，而这临安城里，能够来看她，而且是她期盼的，也就只有吴凡了。但他盼了这么许久都没有听到吴凡的敲门声，她感到失望，甚至有点莫名的记恨。
宋青鸾依然冷冰冰地把吴凡让了进来，吴凡发现宋青鸾居然学会了做饭。桌子上竟然放着一碗面条，里面还有几片青菜，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吴凡不禁笑道：“想不到一月不见青鸾居然学会了做饭了，下次要尝尝你的做饭技艺。”
宋青鸾冷冷道：“老师今日来不知有何事？”她边说，边给吴凡倒了盏茶。她如今也学着吴凡泡茶的样子，用散茶来泡着喝。
吴凡喝了一口茶，然后便慢慢将这一月来小橘染了痘疮的事情说给宋青鸾听。宋青鸾听完方才知道，为何吴凡一直都没来看她一下，问问她的状况。但她听吴凡说完后，那内心的莫名记恨也便慢慢的散了。
吴凡拿出自制的痘苗，对宋青鸾道：“这是我在橘儿身上取的痘痂做的痘苗，可以预防痘疮，已经在九儿身上用过了，效果还不错，特意拿来给你种上。”
宋青鸾不禁奇道：“这痘苗是何物，怎么种法？”
吴凡道：“这种痘苗就是让人主动染上痘疮，不过这种痘疮非常轻微，一般会发些热，出些痘疹，然后便会慢慢好起来，不会要了人的命。等好了以后，就不怕再染上痘疮了。”
宋青鸾看着吴凡手上用一根线栓着的纱布小球，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想这小小一粒竟然可以预防痘疮这种病，实在有点想不通。虽然她和吴凡之间还有些隔阂，但是在这些奇门外道上她还是非常钦佩吴凡的，她相信他说的话。
吴凡把那纱布小粒塞进了宋青鸾的鼻孔里时，两个人一度有点尴尬，自从去年建康回来之后，两个人还从来没有如此近的靠在一起过。纱布小粒塞好后，吴凡反复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交待一天后才能取出。
临走前，吴凡不禁道：“青鸾，你还因为上次的事恼恨老师呢？”
宋青鸾没有说话，默默把吴凡送到了门口，在吴凡将要跨出院门的时候，她轻轻道：“老师，青鸾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恼恨老师，青鸾也是不解，也许，是因为青鸾真的喜欢过老师吧。”
吴凡看着清冷的宋青鸾，道：“青鸾，我家里已经有两位娘子了，我已无心再喜欢其他女子了。我知道青鸾是位好女子，定能找到良配。我只是希望，以后我们之间不要再如此冷漠，如此生分。或许，你我之间可以试着做个知己。”
“知己？”宋青鸾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便没有在说话了，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也曾狠命想要忘却这个人，但是一年多了，她还是无法忘却。她想，也许时间还不够久。如今，吴凡提出两个人可以知己相待，她又一时糊涂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如同那些话本里说的那样，男女之间真的可以知己相待。
吴凡见宋青鸾无语，便让她回去了，道过几日再来看她，然后转身去往尹自在家去了。
吴凡让尹自在去通知临安大关扑所有的员工，让他们去广而告之集合，他要给大家种痘苗，帮助大家预防痘疮。虽然尹自在不知道这痘苗是啥，但是老师说可以预防定是可以预防的，他知道，这大宋商圣，可不仅仅只是经商厉害。
吴凡给临安大关扑分店的所有伙计都种了痘苗，并且嘱咐他们一定第二日才能取出，然后又把各种注意事项反复说给大家听。
众人本是谈痘色变，这东家突然告诉众人这种神奇的种痘法可以预防痘疮，无不十分欣喜，都道能不能拿回去给家里人也种上。
吴凡让大家不要着急，因为每个人的身体不一样，这痘种上去的发病也会有重有轻。先看看自己种痘有没有效果，然后再来决定要不要给家里人种痘。
给店铺伙计们都种完痘苗，反复交待完，吴凡便回了家，又给周邦夫妇种上了痘苗。
回了家，晚上九儿和吴凡说要择个好日子，给他和橘儿拜堂成亲。吴凡道，还是等过了这段时间吧，等橘儿再调养调养吧。然后他又道，过段时间换张大床吧。又让九儿去订做几床更大的铺盖，三个人睡着才宽松。
九儿笑道：“官人，难道以后我们还真的三个人睡啊？”
吴凡道：“不一起睡那怎么办？我又不是官家，难道要弄个牌子，今日睡这边，明日睡那边？我可不干，我睡觉认床呢。”
九儿道：“三个人睡，那妾身可不睡中间呢。”她是之前睡在中间被吴凡和橘儿挤怕了。
吴凡笑道：“当然是我睡中间，左边抱一个，右边抱一个。”
九儿忽然红了脸，好像想到什么，轻轻道：“官人，那以后难道要三个人一起做那事不成？”
“呃？”吴凡猛然发现九儿说的这个问题的确很尴尬，他倒是没有想过。这可不是拍电影，三个人虽然都是夫妻，偶尔即兴发挥一下还好，长期可是不能如此。他想了想，道：“要不亲热的时候去那个卧房，完了回来这里一起睡？”
九儿不禁囧道：“官人，如此，好么？”
吴凡想象着那个场景，每晚拉一位妻子去另一间卧房去亲热，这目的性也太强了，这也太没激情了。而且，完了再回来睡觉，另一位妻子不就尴尬了。但是他又不想三人分开睡，搞得他每天跑来跑去。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不禁抱头苦恼道：“哎呀，还是娶一个妻子好，这两个真是很难搞啊。”
九儿不禁笑道：“哪个男子不想多娶些妻妾，偏偏官人倒是奇怪，多一位娘子倒是要了你的命。官人切不可让橘儿听了去，否则她定是饶不了你。”
吴凡苦瓜脸道：“那是如何是好，我可不管了，你们俩姐妹去商量啊。”
九儿道：“官人若是想那事时，就一边一晚的睡，若是不想，便一起睡，这样也免得尴尬。”
吴凡只好点点头，但是他知道，那种事哪里是可以控制和计划的。很多时候都是即兴的嘛，等三个人躺在一起了，再想那事难道再拖一个人出去不成？怕是多数时候还是一边一晚的睡吧。
过了五六日，吴凡去看宋青鸾，发现她已经发烧一日了，而且烧得还挺厉害。吴凡原本心里是做了因身体不同而出现不同症状的准备的，但发现宋青鸾如同橘儿一样的高烧，他还是有点慌了神。他看着宋青鸾那有气无力的样子，不免心里有些自责。他觉得自己太冒失了，在九儿一个人身上的实验并不能代表那痘苗的安全性，样本量太小，他这个实验做得可算不了科学。而且，他还给店铺里十几位伙计都种上了，他的心里开始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吴凡一样按照先前治疗橘儿一样开始治疗宋青鸾，他给她做物理降温，给她不停喝水，然后不停地尿尿。宋青鸾毕竟不是橘儿，而且两个人之前的尴尬刚刚稍微好转些，如今又要做些尴尬事，着实让吴凡有些担惊受怕。宋青鸾知道吴凡扶着她坐马桶的确有些尴尬，她有气无力地道：“老师尴尬就转过头去，其实老师也早看过青鸾的身子，只是些肉体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吴凡心道，这女子生在这时空真是可惜了，她的思想竟是如此前卫，她对事物的看法有时候竟比他这个来自九百年后的人还有前卫，还要一针见血。
尿完尿，吴凡扶她回床上，她躺下了便又有气无力道：“老师，青鸾想好了，青鸾与老师试着做个知己吧，这个世界也许只有老师最理解青鸾了，而青鸾也会试着去理解老师的。”
吴凡点点头道：“我知道青鸾的心思，先安心歇息吧，过几日应该就好了。”吴凡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他给人种痘却没想到这么严重。他想要是到傍晚还不好些，他就要安排九儿或橘儿过来帮忙了，毕竟他一个人也实在不太方便。
在吴凡的物理奖降温下，到得下午宋青鸾的烧便渐渐退了，他的脸上及四肢也都出了些红疹，而且现在的症状倒和九儿的症状差不多了，他心里多少也放心了很多。傍晚时分吴凡回去了一趟，然后带着九儿一起过来看护宋青鸾。宋青鸾见吴凡带着自家娘子，自己的师娘过来伺候自己，她实在过意不去，硬是坚持让吴凡和九儿回家去。道自己不发烧了，也有了力气，可以行动了。九儿见她过于坚持也就没有留下来，但是她让吴凡留下来看护一晚。
吴凡有点尴尬，他就是不想单独和宋青鸾晚上呆在一起才让九儿过来的，这九儿倒好，还偏让自己留下来。宋青鸾虽坚持不让，但九儿也是不放心她，也是坚持让吴凡留下。其实吴凡更是不放心，他把九儿送出门去，尴尬地看着九儿。九儿笑道：“官人进去吧，妾身对官人放心呢，官人若想和青鸾好早在建康也便好上了，不会等今日的。而且如今人家都病了，妾身自是放心的呢。”
吴凡心道，这娘子其实还是挺精明的么。
宋青鸾见吴凡又返回来，倒是没有太过惊讶。
第二日，宋青鸾的情况就好多了，吴凡基本可以判断她和九儿差不多，应该是种痘成功了。
不仅宋青鸾种痘成功了，吴凡给其他人种的痘几乎都成功了，只有两人没有任何症状。吴凡心想，也许要重新种一次试试，或者根本就不需要，也是有天生就不易染上痘疮的人。
吴凡没想到，十月底的时候，竟然有人找到了定民坊的家里，问他讨要痘苗。吴凡有些尴尬和纠结，他是给又不是，不给又不是。因为，宋青鸾的先例告诉他，这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一样，种痘的安全性就会不一样。若是出了意外他怎负得了这个责任，平白无故让自己担上这些不必要的风险，他觉得很不划算。但是，手上有药而不给别人，他又感觉挺不人道的。纠结了半天，他把这种痘的风险统统告诉了来人，来人依然表示还要。吴凡没法，便请了周邦过来见证，然后又签了一份声明，表示来人主动要药，吴凡也把风险告知了来人，因此若发生不测后果来人自负。签完字，按完手印，吴凡方才给了他痘苗，并且告知接种方法及相关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