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生怕老丈人听不到似的。
“爸,我很想你,就只能违背我之前对您的承诺了,先来看你了。”姜遥清拿下墨镜,泪眼模糊不清。
商靖舟揽住了她瘦削的肩头,揉了揉她的肩:“遥遥,爸见到你哭会难过的,不哭了,乖。”他柔声安抚着姜遥清的情绪。
姜遥清也不知道为何,已经抑制不住她自己的情绪,在父亲面前,她就是永远还停留在十岁之前的模样了。
“爸,我不是常常惹她这么生气的。”商靖舟立马同老丈人解释清楚。
还好,商靖舟哄得快。
姜遥清也并不希望父亲担忧。
太久了,如果不是望着父亲这张照片,姜遥清甚至不能那么清晰地描绘出他的轮廓,但是她就是继承了父亲所有的容貌优点。
特别是眼睛。
商靖舟如是认为,看到了陈萧,才觉得姜遥清的美是有原因的,姜钰算不上美人胚子,但姜钰的棱角很有东方韵味,配上陈萧的五官,才有了姜遥清,因姜遥清身上总泛着淡淡的冷,将这个美发挥到淋漓尽致。
“爸,他对我很好,就像你一样,会带我去吃烤番薯,还会做辣椒小炒肉,还会做葱油面……”姜遥清悉数告知父亲商靖舟的好。
之前总觉得姜遥清不懂得回应,他怎么撩都撩不动,可她却藏在了心里,哪怕只是一碗面,一盆辣椒小炒肉,在她的心里都很重要。
“是不是只有在爸面前你会夸人,那我以后就常过来和爸说,让你多夸夸我。”商靖舟打趣道。
人家的祭扫都是一件沉重的事情。
而他们家却像是幸福的团聚,虽然阴阳相隔,但情感却从不曾缺失,有些人一辈子都在一起,却无法传递彼此的情感,但有些情感就是能跨越时空,跨越空间传递。
因为爱是能互通的。
“爸,快了,很快我就能成功了,我会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爸,你在天上一定要保佑我,我会让他们跪在你面前给你认错。”姜遥清握住了拳头。
与上一秒温柔和煦的她完全不同,湿润的双眼就像是包裹着熊熊的烈火一般,一个火苗就能燃烧成为灰烬。
这也是商靖舟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她。
从前觉得她冷,可这刻觉得她烈。
她嘴里的“他们”,他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测到底指代什么,想必和她年底就开始打鱼晒网的目的有一定的联系。
商靖舟伸手,去将她握紧的拳头握住,慢慢地往里打开了她的手掌心,让他的手指慢慢张开后和他的手掌交握住。
她并没有打算将心里压抑着属于她和父亲之间的那些秘密,全都告知自己,这点商靖舟非常清楚。
但他想要告诉姜遥清的是,自己在,她不是孤身一人。
姜遥清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墓地的冬天也不会因为祭扫的人多了,萧瑟退却,就像是人的伤痛,也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改变,而淡化。
“爸,不说这些了,今天来,就是想要和阿舟一起告诉你一声,过年好,你不用担心我,我过得很好。”姜遥清缓了缓情绪之后,才恢复到正常的话语。
商靖舟把她揽在了怀中:“爸,有我呢。”
两人有祭扫,拜了拜父亲,才从墓地离开。
姜遥清坐在车上,将黑色的大衣披在了身上:“是不是觉得挺奇怪的,我为什么要穿一条红裙子,在旁人眼里,我特别不孝顺,说是对死者的不敬畏。”
可能这是中国人意识形态中的规矩,他受到中西方文化的熏陶,所以观念性并不重,然,姜遥清这些都清楚,但是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爸爸喜欢,我怕今天的人太多了,他太久没有看到我了,不能一眼就找到我,他在世的时候,常说,遥遥,你穿红裙子真好看,就像是娇艳的玫瑰一样。”姜遥清闭上眼睛,回忆起父亲的说话的样子。
那时光已经遥不可及了。
但自己想要去触碰这段回忆,又像是在眼前晃过。
“所以,你平日里很少穿,是因为爸不在了,你觉得已经没有穿着的意义了,甚至挑着厚重的套装颜色,让自己所有的美都被遮掩住。”
“我爸他喜欢美的东西,他的世界里都是美,所以当他离开之后,也把我所有的美都带走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的战斗,战斗是不需要美的,只需要力。”姜遥清倾诉出来心底压抑的话语,就像是暂时将压在了心里的石头,搬开。
暂时,是因为她并不会不管不顾了。
等这口气喘好,她又会搬回原处,依旧重,依旧疼。
商靖舟像是拼尽全力握紧了姜遥清的手,让她感知到自己在,姜遥清的内心很脆弱不堪,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你驾驶的船只就是靠近了,她也不敢上船。
“是不是觉得这样的我很可怕,商靖舟,什么都还来得及。”这么久了,她把自己的真实剥开展开在了他的面前。
“来得及什么?”他举起了她的手,“你看到这是什么,我和你就已经这样紧密相连了,你以为我还来得及脱身吗,如果要脱身,我又何必花尽心思去招惹你,遥遥,你的世界除了战斗,还有我。”
姜遥清狭隘了。
对啊,她现在有他了,就像是现在将这抹娇艳的红色又带回来了,把她灰暗的世界带来了光彩。
姜遥清伸手去环抱商靖舟,商靖舟把她抱在了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
“阿舟,你逃不掉了,如果命运执意把我们相连,那我们就同喜同苦。”姜遥清回馈于他。
“嗯哼,我也没想要逃。”商靖舟的下颚压紧了她的肩膀,她切身感受到了力道。
从一见钟情,到心动,到情动,到此刻命运交织,他无处可逃,也不曾想逃。
回去的路上,姜遥清像是如释重负,不管是不是暂时的,但她感觉到前行不会太过害怕了,因为身旁的人。
阳光折射在了他西服领子上的胸针,折射出来的光亮,落在了她的眼睑上,她闭上了眼眸,酣甜地入睡了。
商靖舟摸了摸她的额头,大衣移了点上来,盖住了她的肚子。
她太累了,需要歇歇。
是该要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