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魏如期被江允安责令闭门养胎。
那家丁被杖毙后,拖去了乱葬岗。
他本是无辜的,倒是可惜了。
她们都是无辜的,云儿根本没有给过我什么香料。
魏如期有孕前,我曾无意间看到云儿在花园中鬼鬼祟祟的,她匆忙走后,我拾起了自她怀中掉落的依兰花。
江允安去主院歇息后,我特意在次日清晨去给魏如期请安,证实了我的猜想,魏如期调制了迷情香,男女交好,有着这香,何愁江允安不动情。
于是,我便如法炮制,终于派上了用场。
江允安再次夜夜宿在我这,没办法,自从那晚之后,我受了惊吓,只要江允安不在,我便发梦魇。
江允安心疼,亦或是心疼我这张脸,他便夜夜过来,哄我入眠。
云儿来寻江允安,说是夫人忧思伤心,寝食不安,王大夫说如此下去,怕是会伤及胎儿。
次日,我便到了主院,我要来好好看望魏如期。
魏如期半躺在榻上,面容憔悴,身子也消瘦了不少,她看到了我,冷哼一声。
“听闻夫人身子不好,小荷来看看。”我温声浅语道。
“收起你这副模样,我便是再不济,也是这江府的主母,而你,除了耍这些勾栏做派的下作手段,勾引主君,毫无尊严地活着,你还能做什么?”
我笑了:“夫人此言差矣,小荷还能做很多事情,比如……”我轻轻俯下身,抚了抚魏如期的小腹,“比如你这肚子,我便能给做掉,夫人您说,这嫡长子如此小小的,独自去黄泉路,会不会孤单啊?”
魏如期气的双手发抖,眼珠子似乎都要瞪下来了,她一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我顺势跌坐在地上。
待云儿和小棠听到动静进来时,便是我捂着脸倒在地上的模样。
小棠跟江允安诉说我的委屈时,我百般阻拦,“小棠,莫要说了,都怪我,不该擅自去探望夫人,她是妻,我是妾,她打我也是应当的,不需要理由。”
我又转而看向江允安:“允安,夫人大抵是对我有所误会,我并非狐媚子,若非说我有私心,那便是我想多陪陪你。”
魏如期挺着肚子,跑到了江知府那讨公道。
江知府只是淡淡道,“你是妻,她是妾,打了便打了,你现在安心养胎为重,允安不过是一时新鲜,稀罕她,但妾终究是妾,你莫要忧心,她倒也还算本分,若是她敢逾越,我断不会允许的。你现在怀着孩子,遇事莫要急躁,气大伤身,就是不为你自己,也得为这孩子考虑不是?”
江知府一席话,魏如期更加气急攻心,回到主院便吐出一口鲜血。
她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贵女,从小学的都是些为人正妻的妇道规矩,即便她有几分聪明,也不过是些管理后院、规整妾室的雷厉手段。
而我不同,我从小没娘,即便阿爹是个夫子,但到底是个男人,能教给我的不过是些诗词歌赋、阳春白雪。
我从小在市井混迹,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读过各种各样的书。
清贵傲气我行,做小伏低我会,就连那些不入流的手段我也可以。
江允安的母亲去得早,江知府又未曾续弦,我便给江知府院中的姜姨娘早请安、晚问候,姜姨娘也很受用。
这是魏如期做不来的,以她的身份,根本瞧不上府中的姨娘。
又因着她入府不久,姜姨娘便失了管家之权。故而,姜姨娘也不喜魏如期。
有着这姜姨娘的枕边风,江知府对我的印象总不会太差。
【14】
这段时日,是我在江府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魏如期气急攻心后,伤了胎气,只得安心养胎,无心顾及我,想来她是一心等着嫡长子落地,再来收拾我。
江知府顾及魏家颜面,提点江允安多次,不得夜夜宿在我这个姨娘处,故而我也得以喘息,不必日日忍着恶心伺候他。
他因着之前的事,内心排斥魏如期,是以不来我院中的夜晚,他宁愿宿在书房。
这一切都正合我意,只要他不去魏如期房中,那便好。
第一场大雪铺天盖地而来时,魏如期的肚子已经高高挺起。
几个月未踏出院门的她,今个却不得不挺着孕肚出门。
今个是江允安母亲的忌日,江知府很敬爱这个发妻,江允安很怀念这个生母,因而姜姨娘这个聪明人也很重视每年的这个日子。
魏如期因身子不便,江母忌日之事仍有姜姨娘打理,但她作为新妇,今日这祠堂祭拜,她不得不来。
魏如期一身素衣,踏雪而来时,我和姜姨娘也刚刚走到花园。
这魏如期倒是聪明,素衣加身,未施粉黛,哪怕挺着肚子,也未坐撵轿。看来,她还是一心想做好这贤惠明理的江家主母的。
“姨娘可听说了,前个夜间,城东的余家夫人病了,说是惊吓过度,据说,原是这余家夫人做了孽,她曾将府中一个家丁沉塘了,谁知前个夜间,这水鬼竟索命来了。”我假意未看到魏如期,低头同姜姨娘说道。
“因果循环,自食其果罢了。”
姜姨娘话毕,我又装作刚看到魏如期的模样,回头讶然道:“不知夫人来此,小荷说话没个忌讳,倒是唐突了,许久不见,夫人身子可还安好?”
魏如期面色阴沉,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片刻,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是许久不见了,夏姨娘倒是愈发珠圆玉润了,站这一会,身子确实疲乏了,夏姨娘过来扶我去祠堂吧。”
我闻言,亦是莞尔一笑,款款而去。
云儿瞪了我一眼:“姨娘便是姨娘,夫人便是夫人,无论何时,都是尊卑有别,夏姨娘且好生扶着夫人,牢记自己的身份。”
她这一番话毕,我身后的姜姨娘脸都黑了,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小心翼翼地扶着魏如期前行,她不会拿腹中之子来加害我,她亦知我不敢对她怎样,而我也总得让旁人看到,我对夫人的恭敬体贴。
“夏姨娘,为人替身的感觉如何?靠着这张脸挣来的姨娘之位,坐的可还舒坦?”魏如期突然开口。
“好的很,这张脸甚是好用,夫人有所不知,允安他啊,每每面对这张脸,总是情欲涌动,根本无需什么劳什子助情香。”我低头浅笑着。
“呵呵,那夏姨娘可要好生保养,费尽心思挣来的位子,莫要因为命短,无福享受。”
“小荷本是贱命,倒是夫人您要多注意了,听闻那枉死的水鬼,常出来索命。”我抬头定定地看着魏如期。
她脸色微白,嘴角抖动,冷笑两下,终究是没有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