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咕嘟咕嘟地响着，小米粥的味道飘了出来。陆祎宁走到傅昭身后，轻轻抱住了他。
“怎么了？”傅昭回过头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傅昭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陆祎宁将脑袋靠在他的背上，轻轻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时间仿佛静止了。没有十年，没有两年，他们好像一直在一起。陆祎宁什么也不去想，只有眼前这个人。
这个她爱了整整十四年的人。
她说：“我还是更喜欢杨潮这个名字。”
“好，那我回头改回来。”
“杨潮。”
“嗯？”
“我以后就叫你杨潮吧。”
“好。”
“杨潮。”
“嗯？”
“我爱你。”
傅昭猛地一震，半天没有缓过神来。直到小米粥溢出锅边，他慌忙关火，打开盖子丢在一边。
手有些被烫掉，但他感觉不到了，满脑子都是她方才的那句话。
陆祎宁松开了手，“我喜欢你这件事是你先说出来的，当时你很坏，一点都不正式。上午你又说喜欢我，还是被我问了才说的。我想总该有点仪式感。”
傅昭摸着她的脸，叹气道：“真是的，这事应该我来才对。”
他的手掌很热，陆祎宁的心也跟着热起来。空气缓缓地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散开，陆祎宁的脸开始烫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杨潮的脸上，接着又移到他的唇上。上午的情景历历在目，他的温柔，他的强势，都让她忍不住有种想要重温的冲动。
时间适合，地点不适合，也非常的不矜持……
矜持的陆祎宁握住他的手放下，笑着催促，“快做饭吧，小米粥要熬很久。”
的确要熬很久。粥要用最小火熬，慢慢熬，才不会糊锅。水和米才能完美融合，做出最好吃的味道。
但是……真的太久了。陆祎宁待在房间里，视频看不下去，画画更是无法专注，脑子里全是杨潮，全是上午的那个吻。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恋爱脑过。
江娅的电话打了过来。
陆祎宁匆忙接起，“喂？”
对面停顿了几秒，“你交男朋友了？”
陆祎宁：“……”
江娅：“你绝对交男朋友了。你能按时交稿吗？”
陆祎宁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屏幕，心虚地道：“能。”
江娅舒了口气，“那就行。那人谁啊？哪儿的？靠谱吗？发来给我看看，我给你把把关。像你这么宅，又爱画漫画，很容易被人骗。”
他愿意骗我就很好了。他以前都连骗我都不愿的，陆祎宁心道。
“不用啦，是我高中同学，很熟的。”
“同学啊？那成。知根知底的，挺好。关系到哪一步了？”
“哎呀！”陆祎宁被她说得急了，“别瞎问。”
“哈哈哈，你还挺纯情。”江娅逗了逗，“给你发本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这样。”
陆祎宁的心突突地开始跳了。
她的漫画有一项弱点，就是男女主的画面不够暧昧。读者总是觉得两个人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战友，而不像是两情相悦的男人和女人。
甚至有读者开玩笑说：两个人晚上睡一张床，都只会觉得他俩要商量杀哪个妖怪。
陆祎宁改了很多，都没有效果。她辩解道自己的故事本来就是走剧情，爱情是次要的。江娅立即反驳：
“别人的漫画只要一幅图就可以看到这两人之间的CP感。”
江娅给她发了很多珍贵资料。
此时，那些资料都清楚地出现在陆祎宁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慢慢地，那里面的男主角，无一例外地都变成了杨潮。
陆祎宁把电话挂了。
“洗手吃饭。”杨潮敲了敲门。
陆祎宁轻咳了几声，打开门，对正在端饭的杨潮道：“你身上味道好大，一股油烟味。”
“有吗？”杨潮闻了闻自己的领口，又闻了袖子，“是有一点，没事，洗完饭我洗个澡就行。”
“不行，你现在去，不然我吃不下饭。”
杨潮说：“好吧，那你先吃。”他将菜都放到桌上，去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那些菜一口没动，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
陆祎宁望着他，脸色有些怪怪的。
杨潮走了过去，“怎么没吃？不合你的胃口？”
“不是，”陆祎宁站了起来，“我刚决定了一件事。”
“什么？”杨潮坐下，正要拿起筷子尝一尝，却被陆祎宁捉住了手放下。
“人生很长，及时行乐。”陆祎宁蹲下了身，深深吻了下去。
傅昭有一瞬间的怔愣，他没有去抱陆祎宁，也没有回应这个吻，而是轻轻推开了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我是男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气息交缠着，涌出热烈的火苗。陆祎宁的眼神闪烁，像是在躲避，又像是决定了什么，“我知道，我在亲你。不管你是杨潮，而是傅昭，我都喜欢你，我都很爱你。从始至终，我想和你在一起。这几天也不是病了，而是一直在学擦边视频，我想让你将我当作一个女人，而不是朋友或者舍友。我……”
她的话没有说完。
杨潮的眼神倏然一变，似乎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俯身吻住了她，一点儿都不温柔，而是用力地，纠缠地，无法逃脱，像是一座囚笼，禁锢住了她。
两人紧紧贴着，密不透风。所有的声音被淹没在亲吻中，和呼吸声纠缠在一起，让陆祎宁不自觉地战栗。她的血液和皮肤变得滚烫，杨潮也是。可谁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过去，未来，都不重要。只有眼前这个人，是真真切切的。
——
天黑了。
饭菜已经冷掉，不能再吃了。
“点个外卖。”陆祎宁窝在杨潮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她抱着他，不让他离开。
“我热一下，你睡，一会儿就好。”杨潮左臂给她当枕头，右手摸着她的脸，眼神眷恋。
“别走。”她下意识地搂住他，脸贴着他的胸口，嘤咛道：“不吃了，你别走。”
“好，不走。”他亲吻着她的耳垂，小声道：“我一直在这里。”
陆祎宁是在昏昏沉沉中醒来的。一阵发懵后，她开始想起下午的事情了。
小米粥的的味道又飘了进来。杨潮在厨房热饭。
真是冲动了，都怪那些画。陆祎宁懊恼道。现在清醒了，怎么面对他？很快，她又觉得没什么。她二十九岁了，又不是小女孩，那么矫情做什么。
想通了这点，她坐起身，找到被丢在床下的睡衣，套在身上，推开门。
“我……”
完了，她还是有些怂。
杨潮正在沙发上看着笔记本电脑，见她来了起身，走到她身边，抱住她，轻吻了一下她的脑袋，声音很温柔，“饿了吧？去洗澡，准备吃饭。”
陆祎宁也跟着坦然了很多。
吃饭的时候，陆祎宁说：“你搬到我房间吧。”
傅昭笑了一下，说：“好啊，谢谢老板。”
饭后，两人躺在床上。傅昭看电脑，陆祎宁看ipad。等到十一点了，她还睡不着。
“可能白天睡多了吧。”她的脸微微红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出去遛弯？”杨潮一本正经，看着不像是瞎说。
陆祎宁笑了，“十一点遛弯，我疯了？”
杨潮说：“哪有？好多养狗的都这个点出去。”
陆祎宁说：“我不养狗。”
杨潮说：“你养我就行了。”
陆祎宁说：“没问题，先给姐表演一个。”
杨潮说：“可以，姐想看什么？”
陆祎宁说：“想看弟弟的真心。”
杨潮关了电脑，伸开胳膊。陆祎宁自如地躺了过去，脑袋挨着他的胸膛，离他的心脏那样近。
“心跳声，听到了吗？”
“听到了。”陆祎宁抬头，望着杨潮的眼睛，“高二暑假，发生了什么？”
杨潮怔住了。
他没有想到陆祎宁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本打算永远不告诉她，可她现在提起。他不能不回答。
他知道，她一向缺乏安全感，自己一次次推开将她变得越来越脆弱。
而此时此刻，如果他再避开，就活脱脱是一个禽兽。
他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