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干什么活?”韩启柳眨了眨眼睛。
“你,去传赵西城。”萧相意并不回答,反而摆起了郡王的谱,“传到我帐里,让启树也来。”萧相意说完留下不可置信的韩启柳自己先走了。
萧相意帐外
“郡王殿下,人带到了。”帐外传来一个女声,不用猜就知道是韩启柳带着赵西城到了。
“进来”
“见过郡王爷,不知道郡王爷有何吩咐,西城必鞠躬尽瘁。”不得不说,不管赵西城多讨厌萧相意,他的礼数永远是最周全的,这一点,连萧相意也挑不出毛病。
“赵西城,你可知罪?”
“不知郡王爷所言何罪?还是郡王爷要用刑呢?”赵西城不愧是文人出身,在阴阳怪气上,从来没输过。
“你命人偷到地形图……”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郡王爷可说过,地形图一事就此作罢,况且,这地图我着实不知道张青从何处取得,谈何罪过?”赵西城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来人,掌嘴。”萧相意一拍桌子。
“萧相意,你敢?你是皇后亲孙,我也是贵妃侄孙,赵家嫡子,你敢打我?”被身边两个将士上前压住肩膀,赵西城怒不可解,全没了刚才的阴阳气。
“你随意打断本王说话,本王打你怎么了?再说了,打你,也不是第一次了,是吧?”这次换萧相意皮笑肉不笑了。
“萧相意,你莫要觉得云川口是你东宫的天下,居然敢随意殴打朝臣。”赵西城冷静了下,又道:“你想问什么,直说吧,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等你这句话。”萧相意吹了吹手里茶杯里的茶,头也不抬:“你和赵衍的关系,你一直都知道?”
“知道又如何,他一个外室所出的庶子,他娘连妾都不是,我赵家让他入族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赵西城一使劲儿甩开压着他的两个将士,又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
“你赵家让他入族谱难道是为了赵衍好?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辅佐你吗?”萧相意见赵西城理所应当的模样,冷笑一声道。
“是又如何,若非他武艺还算不错,他连入族谱的机会都没有,难道是我赵家求着他吗?他不也得指望贵妃娘娘抬抬他娘的身份吗?”赵西城也不装了,皱着眉头梗着脖子说道。
“所以你们让他参与云川口的刺杀,计划失败后又杀他灭口?”萧相意站起来怒不可解。
“郡王爷慎言,怎么成了我让他刺杀了,他自己也说了是黑衣人刺杀的,至于张青为何杀他,张青也召了,怕地形图一事泄露,如今赵衍已死,郡王爷莫要把罪名安在无辜的人身上?”赵西城真不愧是文臣翘楚,一张嘴巧舌如簧,说得萧相意只想打人。
“赵西城,你别装模作样了,若非你授意,给张青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杀你赵家的子孙,你如今不过是觉得赵衍死无对证才不肯招认。”
“那又如何?我如今也把话挑明了,那赵衍就是活该,他该死,他十几年前就该死,那姓聂的婆娘趁我母亲有孕勾引我爹,骗了我爹的东海鲛珠,又在东窗事发后假装清高不肯入府,若是真高风亮节,她又为何让自己的儿子去参加皇子伴读比试,又为何苦求剑圣授艺。”赵西城咬牙切齿地停顿一下,咽了下口水,继续道:
“那姓聂的婆娘把自己伪装成可怜无助受人蒙蔽的假象,让我爹这些年一直心生愧疚,又让我爹与我娘生出隔阂,就连贵妃娘娘也暗自责怪我娘无主母度量不能容人,这些年没少给我娘使绊子,他赵衍的娘无辜,难道我娘就不无辜吗?我外祖父官拜侍郎,我娘也是清清白白的官家小姐,凭什么我娘要受这种委屈,我就是要赵衍死,不仅如此,我也不会让他娘好过。”赵西城一口气说了许多,眼睛直勾勾地瞪着萧相意,丝毫不理会萧相意拽住他的领子,扬起拳头要动手的模样,不依不饶道:
“若是有一天郡王爷听说太子殿下养了外室有了其他的儿子,你又如何看待这个兄弟?”
萧相意听闻,像被雷击中一样愣在了原地,他知父母相爱,他们兄弟姐妹皆是一母同胞,他从没想过如果有个异母兄弟会如何,他会像赵西城对赵衍一样愤恨还是会依然顾念手足亲情。
“郡王殿下,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点道理难道太傅没教过你吗?”
“殿下不会,太子殿下也不会。”韩启柳突然插话,伸手拍了拍拽着赵西城衣领的萧相意的手,示意萧相意放手,继续道:
“殿下不会如你这般嫉恨,太子殿下也断然不会养外室。”韩启柳继续道,“明明造成这一切苦果的是令尊大人,可是你不敢责怪自己的父亲,反而责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这就是你为令堂大人出头的方式吗?”
萧相意听韩启柳一番话,思绪恢复了清明,厉声道:
“是赵正不顾有家室骗娶聂家女子,也是赵正未能处理好内宅,在你们成年后,他作为一个父亲,没有让你们兄友弟恭,却拿你们各自母亲当筹码让你们兄弟二人心生隔阂,你们却没有一个人责怪你们的父亲,你,赵衍,都互相责怪,却不想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赵正,是你父亲,是你们赵家。”
韩启柳伸手帮赵西城理了下衣领,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那东海鲛珠,待回到京城,郡王殿下自会物归原主,只是那赵衍毕竟是你赵家骨肉,他这些年风餐露宿,吃尽苦头,无论如何也要让他魂归故里,我知你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兄弟情深血浓于水这种话应该比我这样的武夫知道的多,赵衍的骨灰就让他入祖坟吧,也算是在阴曹地府有个归宿。”
赵西城眼睛里闪过一丝动容,动了动嘴唇,沉吟良久,并未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