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军饷案(下)
松树有风2022-03-08 11:224,127

  萧相意和岳楼二人被一宫女引着朝温泉走去,越往里走氤氲之气越重,路旁树木更是枝叶繁茂,偶尔树叶缝隙撒出来的几丝月光都倾盆倒在他二人身上。

  温泉很快就到了,几个侍女已经备好了衣物,冲萧相意行礼后便伸手想替二人更衣。萧相意是郡王,是皇孙,被人伺候惯了,见宫女上前自然地伸开双臂,任由宫女替自己脱衣服,岳楼可是苦出身,从小和师兄弟们习武,后来又在郡王萧相意跟前当伴读,莫说被女人脱衣服,就连女人的手也没碰过。

  岳楼见一宫女伸手解自己腰带,急忙后退一步,拱手低头道:“我自己来,不劳姐姐了。”

  这宫女听闻一愣,周围几个当差的宫女太监都窃窃得笑了,岳楼听见笑声,脸腾地红了,冲萧相意投去求助的目光,萧相意微微一笑,吩咐宫女:“去取壶酒来,其他人都离退下,本王和岳大人有事相商,”

  听到萧相意的吩咐,几个宫女急忙该拿酒的拿酒,该离开的离开了。岳楼见人都不见了,才开始脱衣服。

  此时萧相意已经坐在了温泉里,伸开双臂靠在石头上,闭着眼睛打趣岳楼:“跟了本王这么久,还这么没见识。”

  岳楼脱了衣服进了水里,笑着回:“殿下你从来没去过秦楼楚馆,属下也没机会见识见识啊。”

  萧相意听闻,睁开眼睛:“你是想去见识见识吗?明儿咱们就去听曲儿。”

  岳楼赶紧阻止:“我的好殿下,您饶了我吧,太子殿下要是知道我劝您去风月场所,不得把我剥皮抽筋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来来往往的互相打趣,连送酒的宫女来了都没发现,这小宫女放下酒壶,抬头看到两个壮汉精壮的胸膛,不由得红了脸。

  萧相意和岳楼见此,急忙转过身去,红着脸吩咐宫女出去,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岳楼道:“属下还以为殿下被女人服侍惯了,没想到也这么……”“

  瞎说什么呢,我房里的姑娘可都是丫鬟侍女,可没有通房。”萧相意解释一通,又说道:“我跟你解释这个干什么,真是晦气。”

  岳楼给萧相意斟酒,而后笑说:“是是是,殿下没必要和属下解释,属下跟着殿下已经占了不少光了,就是这温泉,也是属下想都不敢想的。”

  二人互相开了会儿玩笑,萧相意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你说已经查清楚了军饷去向,到底怎么回事。”

  岳楼回:“殿下,账册显示,军饷尽数被沈暂将军领了,我们明日去找沈暂将军一问便知,只是奇怪的是,沈暂将军不是领了一次,每次领军饷都分好几天领,领的数目还不同。”

  萧相意听闻陷入沉思,沈暂将军是个大老粗,对东宫也是忠心耿耿,领军饷为什么分几次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萧相意半躺在温泉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月亮,享受着夜晚的宁静……

  翌日,微风细雨。

  萧相意和岳楼来到沈暂将军府上,二人冲管家说明来意,不多时,一身武将打扮的沈将军亲自出门将萧相意二人迎进府里,边走边寒暄:“殿下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事派人通传一声就是了。”

  萧相意回道:“父王一直催促本王上进,本王想来朝中沈将军兵法上颇有研究,故前来请沈将军指点一二。”

  萧相意边说边环顾沈府四周,所铸皆是普通房屋,脚下踩着也是寻常人家用的石板,周围来往的丫鬟小厮穿着质朴,尤其是丫鬟,连个首饰都没有。沈暂恐怕不是贪污军饷的人。

  “殿下请坐,殿下折煞老夫了,老夫听闻殿下与赵家公子过招,打得赵家公子无还手之力。”沈暂命人看茶,顺便夸赞了几句萧相意。  

  萧相意又道:“听闻沈将军负责派发军饷,不知道军饷如何派发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呢。”

  沈暂听闻哈哈一笑,回道:“听闻郡王爷领了差事,今日是来查军饷的。”

  “不敢不敢,只是尚无头绪,想请沈将军指点一二。”萧相意赶忙解释。

  沈将军并不介意萧相意的言语试探,只命人取来几个账本,伸手递给萧相意,言道:“我每月都亲自前往户部领军饷,领军饷时会在户部签字,回来分发给各个营的将士们,分发时也是专人负责,每人领到时也都需签字画押。”

  萧相意翻看账本,里面果然记载了每个月的月例银子发放和领取的具体日子和将士的名字,但是仔细一看,沈将军每个月只去了户部一次,“沈将军,您每个月都是初八去户部啊,其他时间去吗?”萧相意赶忙问道。

  沈将军又是哈哈大笑,“这户部又不是天天有银子,怎么会让我天天上门啊,郡王爷真是说笑了。”

  “是啊,是啊。”萧相意随声附和道,“沈将军,您这账本,我能借来看看吗?”

  “看看可以,可别给老夫弄丢了,来来来,今天既然来了,就在老夫这里喝一杯。”沈暂说着引萧相意去了后院,萧相意也不多推辞,在沈府用了午膳。

  萧相意心里明白,既然这事不是出在沈暂身上,那必然是出在户部,用过午膳,萧相意又折回户部,这一次赵西城已经提前到了,见萧相意前来,态度冷淡了许多,也不能怪赵西城,毕竟谁挨了打心里都不好受,还是莫名其妙挨地打。

  “郡王殿下安好啊。”赵西城敷衍道

  萧相意并不回答,径直走到户部厅堂内,坐下喝道:“都查出什么名堂来了,给本王好好说道说道。”

  赵西城冷哼一声,冲一个小吏使了个眼色,这小吏急忙端上账册恭敬回道:“回郡王殿下,臣等查到这些军饷皆是沈暂老将军尽数领取,至于去向,臣等不明。”

  萧相意接过账本,看似随意翻看,实则仔细查阅,半晌,萧相意问赵西城:“赵大人以为接下去该如何呢?”

  赵西城回:“臣不敢,都听王爷的。”听起来十分恭敬,实则是赵西城笃定萧相意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此类案件。

  “本王参政尚短,尚不知如何行事,赵大人在户部多年,就按赵大人的意思办吧。”萧相意顺水推舟。

  “好,既如此,应传唤沈暂将军前来问话。”赵西城胸有成竹地看向萧相意。

  殊不知此举正中萧相意下怀,萧相意并不多言,只纵容着赵西城前往沈府请人,不多时,沈暂已到,赵西城不问青红皂白就指控沈暂贪污军饷,可怜沈暂一介武夫,嘴上功夫不及赵西城,只是急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当庭撞柱。

  萧相意并不阻止,只是淡淡地说:“领取军饷需户部协同,不知沈将军领军饷时,户部何人经手。”

  赵西城冲人群中使了个眼色,几个小吏站出来,冲萧相意行礼,说道:“回郡王殿下,是臣等经手的。”

  “哦,是你们。”萧相意翻着账本,冲岳楼使了个眼色,岳楼随即命人给这几个小吏分发了几张宣纸,萧相意低头摆弄着茶碗,冷言冷语地说:“既是你们几个经手的,那就把当日沈将军领取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写下,什么穿着,什么时辰,领的是银子还是银票,事无巨细都写下来,如有虚言,哼……”萧相意说完,把茶碗往桌案上重重一房,不再言语。

  几个小吏吓得赶紧俯身书写,岳楼在一旁站着,有几个小吏想交头接耳,被岳楼呵斥住了。

  半晌,几个人写完了,萧相意又让每个人签字画押,拿着几个所谓的证词,赵西城想伸手抢过证词,却被萧相意一个眼神制止了。

  萧相意见几个小吏战战兢兢,挥手让他们下去,低头看着证词,冲正厅跪着的几个小吏问道:“谁是王猛?”

  被叫到的小吏急忙站出,低声回应,萧相意并不审问,只是告诉他,没他的事儿了,让他退下,该干嘛干嘛去。

  萧相意之所以这么笃定王猛是清白的,完全是因为王猛交上来的证词和沈暂将军的账本一致,这说明王猛没撒谎,沈暂也没撒谎,至于剩下几人,有的写沈暂衣着华贵,有的写沈暂仗势欺人,一看就知道是胡写的。

  萧相意看着堂下跪着的几人,突然冲门外大喝:“来人,将这几人绑了,押往诏狱。”

  京城诏狱乃是人间地狱,进了诏狱,不死也得扒层皮,几人一听,连喊冤枉,赵西城更是出手阻拦:“郡王殿下如此行事,怕不是有意偏袒沈将军吧。”

  就连沈暂也诧异,沈暂甚至以为萧相意是为了他才故意抓几个小吏充数的,“郡王爷,您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下诏狱非同小可,不可如此草率啊。”沈暂乃东宫僚属,即使如今岌岌可危的情况,也依然记得要保护小主子。

  萧相意见状,问道:“是你们自己说,还是去诏狱招。”

  几个小吏急忙磕头,其中一个年岁最轻,慌忙回:“郡王殿下明鉴,臣经手的军饷的确不是交给了沈暂将军,是沈暂将军营中将士代领,且,当日有赵大人作保,这名将士并未带沈将军的印鉴。”

  其他几人听闻,皆点头赞同,纷纷说起代领军饷的细节,更是说到赵西城的授意。根据律例,不管哪个府衙哪个宫领月例,都要带家主的印鉴,未带印鉴而领军饷,明显有违律例。

  “赵大人,”萧相意侧头问赵西城。

  “一派胡言,”赵西城冷哼一声,“我乃当今贵妃的侄子,会缺这点银子。”

  萧相意站起身,边往外走边说:“赵大人还是想份供词给陛下吧。”这话说完,萧相意也走出了户部,他径直回了郡王府,着手写折子,边写边觉得不对劲,想到赵西城白天说的话,萧相意突然寒意上涌,是啊,赵西城不会缺银子,那赵西城如此行事是为什么呢,他这样做又和以后迎娶韩启柳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呢?想来想去,萧相意心里越发不安稳,他把心一横,换上夜行衣,径直走出了郡王府。

  萧相意一路来到赵府后墙,翻身上房,悄悄来到赵西城的院子,见院内无人,跳下院子进了赵西城书房,赵西城的书房并不特别,同其他世家子弟的书房一样,不过是多了些名贵的文房四宝。

  萧相意翻找一番,没有什么可疑的信件,却在灯笼里看到了云川口的信封,显然是没烧干净,“难道赵府和韩家早就联手了?”

  萧相意伸手去处信封,信封里还有半张纸没烧,萧相意打开一看,信上写的: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千丝网,中有千千结,落款是柳儿,旁边还画着柳树,萧相意再看信封,信封虽被烧掉一半,但是还是能模糊地看到几个字:意亲启。“这是柳儿写给我的?”萧相意把信封揣在怀里,翻身上房离开了赵府。

  “殿下,你去哪儿了?”岳楼见萧相意穿夜行衣回来,满脸担忧。

  萧相意并不回答,只是自言自语道:“柳儿写给我的信,怎么在赵西城手里,难道这时候赵西城就对柳儿有企图心?这和军饷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岳楼听见萧相意嘟嘟囔囔,插嘴道:“韩家女公子一直在韩家军习武,偶尔也进宫,和赵西城见过一两次也未可知啊。至于军饷,韩将军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韩兄启树,他和属下一样是殿下的伴读,怎么会对殿下有二心呢”

  岳楼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但是萧相意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满脑子都在想韩启柳,他深知韩启柳不是寻常的闺阁女子,在京城同一辈的子弟中,要说武艺最好的,根本不是他们这些男儿,而是韩家女公子韩启柳,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武将子弟对韩启柳都默默爱慕,自己也是被她的特立独行吸引,莫非赵西城得知自己与韩启柳心意相通,故意暗中劫走信件,离间他们的感情?他又怎么知道信是韩启柳写给自己的呢?萧相意想来想去不明所以,忍不住拿手锤自己脑袋,岳楼见状急忙拦住:“殿下,怎么了?”

  萧相意稳了稳心神,说:“我要去云川口。”这话是对岳楼说,更多的是对他自己说。

继续阅读:第4章 云川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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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潇烟柳锁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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