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
江芜觉得他可能错拿了穿越者的剧本：“恭喜你找到发家致富之路。”
“建议以后想要进行低预算时空旅行的人，首先都来算一遍你的宇宙学论文。”
你这么牛皮怎么不去上天呢？
面无表情，冷漠无情。 JPEG
谢冠卿：“……”
“好说，好说，开业的第一天会给你打个折扣的。”他十分圆满地接过了话锋。
“PISAA的总裁不需要你的小小折扣。”江芜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手底下的玻璃验证屏滴地叫响，检录静脉纹成功，安全警报解除：“好了，你可以动一动了。”
“我这是有情提供，礼轻情意重。”谢冠卿不满道。
他好奇地扫了一眼身边发光的玻璃屏幕，带着一种未来的科技感：“这是什么？我没在市面上见过。”
江芜嗤笑一声，带着点嘲弄的意味： “若是不幸被你见过了，人家大约也不用混了。”
她家的安保都是AI界先锋皮上瘾一手操办的，譬如这个智能玻璃，以很难破解的静脉纹验证科技为基础，试图贴近的人如果没有通过权限验证，会被瞬间释放的电流电到昏厥。
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谢冠卿的脑子已经足够棒旋：“万一你被电成旋臂最紧的螺旋星系，那不太好。”
旋臂最紧的螺旋星系，哈勃分类法缩写为SA，傻。
谢冠卿从她收回去的指尖挪开目光：“原来这是你家？”
“不请自来，我很抱歉。”
之前在心无外物演算，不觉得冷，此刻他后知后觉地打了个寒颤，才发现秋日深夜的风果然凛冽。
形成巨大反差的是，江芜紧裹了一团厚厚的毛毯，看起来就像六月天吃热呼呼的烤地瓜那么暖和。
他正琢磨着怎么开口让江芜同意他进去坐坐，完成整个演算，就看见江芜目不斜视地绕过他：“我允许你今晚坐在窗外，祝写论文愉快。”
谢冠卿嘴角一抽。
他就知道，指望江芜发善心，不如期盼今夜哈雷彗星忽然过境。
不过她有张良计，他也有过墙梯：“不久后的国家天文&天体物理论坛将决出年度最高奖，我本来要汇报这篇论文，如果我生病缺席，或者论文完成度不够，这个奖会落到沈岱手里。”
他足够尊重科研圈子里的同行，但同时也足够自傲，年轻一代里只认可沈岱勉强够格与他互相颉颃，其他如钟戈郑诣等或天赋不够，或勤奋不足，都不行。
可惜沈岱其人，不论从哪点看都是他命中宿敌，寸步不让，不死不休。
江芜如他所愿脚步一缓，留了条门缝：“记住你这句话。”
一番折腾已过午夜，机器人小南瓜领着谢冠卿去了楼下书房， 江芜整个人陷进沙发，调出工作邮箱里一长串未读，盯着，忽然就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也许是从石霏青处拿来的毛毯毛茸茸软乎乎太惹人喜爱，江芜工作中，眼皮愈发沉重，最后倒头睡了过去。
她睡得也不安稳，全是光怪陆离的变幻，累得很。
直到一只冰凉的机械手很温柔地伸过来在她额上蹭蹭，冻得她一激灵，下意识地往旁边躲。
机器人小南瓜却不依不饶：“体表温度38.5， 发烧了！”
它是个很笨的小机器人，出自皮上瘾的手笔，只会传感和电子控制，却不能做家务，在原地直跳脚。
江芜迷糊撑起身，把小南瓜的屏幕拨过来，调出苏潮海的电话：“父亲，我生病了。”
苏潮海被她上来一声“父亲”噎住，痛快地给自己的女儿兼上司放行：“今天周五，你在家里歇三天。”
“青青，你母亲，等会儿去你那里看看。”
江芜头昏脑胀，实在打不起精神应付人：“不用，我有小南瓜。”
苏潮海拗不过她，只好表示自己晚上还会再来。
屏幕熄了，小南瓜呆呆地站着，江芜想叫它调节一下饮用水的温度，它却忽然两眼亮起，仿佛大受鼓舞：“小南瓜做工作！”
它径直坐好，把圆鼓鼓的腿放平，联入江芜的工作邮箱，开始阅读。
江芜凉飕飕地收回目光。
没事，它本来就是一只没有设定家务程序的小呆瓜，还能要求什么？
头实在胀痛得厉害，没法再入睡，她决定找点乐子：“小南瓜，打印一套数学题，不要太简单的。”
这还是读书时候积累的经验，头痛做数学题，牙痛做物理题，其他都做天文。
这个作用的发挥有个渐变过程，正是：一题垂死挣扎，两题声泪俱下，三题悔恨交加，四题精神焕发，五题快乐回家。
小南瓜用千分之一秒思考了“不要太简单”的含义，果断地给她打印了费马大定理。
——费马大定理，困扰全世界长达三百年的终极杀手，多少数学家有生之年都没看到它尘埃落定。
江芜扶额：“换一个。”
小南瓜从善如流，在剑桥的博士生资源站里抓取了一套微分几何题。
她扫了眼，精神一振，脑袋随即高速运转起来，后来兴起，索性撩起额前头发，扇扇，权当给脑壳散热。
“你做什么？”谢冠卿不知站在那里深望了她多久。
他罕见地没戴着假笑面具，反而眉头紧蹙，眼下泛出浅淡青色，显然一夜未眠，直到方才终于坚持完成了整个修正演算。
江芜言简意赅：“退烧。”
——如果苏潮海在这里的话，一定会直截了当地动手揍这个答非所问、一张嘴就噎死人的不孝女。
但谢冠卿可不是一般人，他是导弹中的深水鱼雷。
他没有轻易被气倒：“你发烧了？因为昨夜吹了冷风？”
小南瓜适时叫起来：“39度！数学退烧法无效，建议采用物理退烧法！”
谢冠卿倒抽一口凉气，快步走过来，手指试探性地放在她额头上，陡然就面沉如水：“你脑子和大猩猩互换过了？39度还不休息，也不吃药，你想烧成木乃伊？”
江芜没精神敷衍他，只是眼神示意他移开手，而后缓慢将题目翻了一页：“论文完成了就走，小南瓜，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