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又是个意外
“吴队，我在查找那个口罩男的时候，他就突然走了进来，低着头说自己是来自首的。”陈旭在我们到达警局之后，就凑了上来，说起了那个自首男的事“他说他叫张玉华，那天他是看到有个女的给了胡卫国一包东西，沉甸甸的，看起来就像是很值钱的东西，他跟了一路，本来打算偷出来就完了，但刚好有人找茬胡卫国，他也就悄悄地跟了一路，才动的手。他也不是有心要害人的，胡卫国是自己靠在那个危险处掉下去的，他没有推他。”
“人还在讯问室吧？”吴天没有太在意陈旭说的什么内容，只是自顾自的先前走。
“对，我们一直扣着。”陈旭回应。
“好，我进去看看，林朝阳，你做记录。”吴天再一次点名我干活，我尴尬地看了看黄成和陈旭，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干脆就低下头跟着吴天进去了。
讯问室里的那个叫张玉华的男人，从身形上看，确实和监控里那个抢劫胡卫国的人一模一样，我想这应该是不会错了，可是他为什么会突然来自首呢？吴天应该也是抱着同样的疑问，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玉华，就开始讯问。
“你认识胡卫国么？”吴天盯着张玉华。
“胡卫国是谁啊？是哪个老头？”张玉华的表情看起来确实和胡卫国没有半点关系。
“你是怎么得知胡卫国手上有钱的？”吴天接着问。
“我不知道他叫胡卫国，刚才我也说了，是我那天无意间看到他和一女的在天桥上好像交易东西，后来他还顺手抢走了那女的一袋子东西。”张玉华的说话的样子不像是真心自首，反而像是来脱罪。
“后来，你跟着胡卫国回家了？”吴天不为所动，继续讯问。
“是啊，我最近手头紧，有一笔赌债要还，没办法，只能想办法了，我看那个老头应该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得来这钱应该也是用了什么手段，所以我想着黑吃黑，也不会那么违背良心，所以就跟着他，趁着天黑，从他那把钱给顺出来，也就了事，可没想到尽然还有这么个事情发生，那老头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人和事，居然有人追到他家里去了，然后我就看见他跳窗逃跑了，还带着钱。我这不也没办法么，想着跟着他看看先，说不定还有机会。”张玉华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像是有编排过一样，有理有据。
“然后你就把他推下河去了？”吴天看起来好像是懒得和对方废话，直接点出重点。
“冤枉啊，警察同志，我没有推他，是在争执的过程中，他突然头晕了，我就抢了包而已，然后他自己掉下去了。不信你们去查监控。”张玉华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像极了惯犯，他始终站在自己是无辜的角度上阐述问题，让我都听得不舒服了起来。
“你为什么来自首？”吴天冷着个脸，不予争辩。
“我回去之后想了想，虽然我没有推老头下去，但是多少是我在抢的过程中对他产生了一定影响，我只是想要钱而已，又不是想要杀人，没必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还是主动配合警察同志调查，做一个良好市民的好。”
呸，就你，还良好市民呢，我在心里忍不住骂了一句。
“张玉华，你最好老实交代，你和胡卫国是什么关系？”看吴天的脸色，也是有点到了忍耐的极限。
“没关系啊，就一个路人而已。”张玉华继续装傻。
“从监控里看，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你没有杀人，胡卫国是在和你推搡的时候掉下水里的，光从这一点来说，你就已经是罪名成立了。如果你再这么不继续配合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你当故意杀人罪起诉。”吴天也不再和张玉华瞎逼，直接上纲上线，也算是在放大招了。
“别啊警察同志，我真的是过失，一时间没来得及去救人而已，真谈不上杀人。”张玉华显然还是没有想要承认自己的真实自首原因。
“吴队，您来一下，这边有个新情况。”关键时候黄成敲门进来，低声叫吴天出去。
吴天起身出门，留下我一个人和张玉华面对面的坐在那里，当时的气氛实在是尴尬，我想着如果不说两句话，会不会显得我很业余，可如果乱说话，会不会一会被在玻璃那边的其他人看到，又被看不起，思来想去，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林浩之前盘问凶犯的画面，于是，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咳咳，张玉华，我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好奇，你能给我解释解释么？“从刚才张玉华和吴天的对话来看，我估计他应该确实是个惯犯，可能警局还有他不少案底，所以他对于法律底线还有一定的把握度，所以他才会那么堂而皇之的到警局自首，我想，一般这样的人你要硬怼，那不一定有用，他也不是被吓唬大的，所以我考虑如果用林浩那种带着试探的温和语气和张玉华说话会不会更好一些。
“哟，小警察，说话怎么这么客气啊，我可是良好市民，一定配合的。”张玉华的回应带着防备，大概是因为我的套路和其他警察不一样。
”你当时是因为看到什么情况，才确定了要把胡卫国作为抢劫目标的啊？”我想了想，既然他不承认和胡卫国的关系，那么就顺着他自己的逻辑逐个细化取证就好，毕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因为看见老头和一女的在天桥那边说话，那女的拿了一包东西给老头，老头还抢了她一袋酒。”张玉华因为不断地被重复问到这个问题，显然有点不耐烦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天桥那边出现？”我假装看不见他的表情的继续问道。
“我在那边闲逛啊，闲逛都不行么？”可能是我看起来太年轻，张玉华才被问了两句，和我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屑了起来。
“那你当时到底看到了什么情况？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我其实会反复问这个问题，也是因为之前林浩说过，人的意识有分视觉、听觉以及其他的系统，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你只要反复问他一个事情的经过，不停地问，前后顺序颠倒的问，如果这个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的说话内容不会发生明显的断层或者遗漏，如果这个事情并不是如此的话，他的逻辑就会出现浅表层面的混乱，以及前言不搭后语。
“警察同志，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那天看见胡卫国和一女的见面，然后，拿了一包东西，抢了酒就走了，我才继续跟上去的。”张玉华的语言里出现了三个词引起了我的重视，一个是，他说了胡卫国的名字，一个是酒，还有一个是才继续，既然他是偶然路过看到的为什么会才继续，既然他和胡卫国不认识，那么说胡卫国的名字怎么这么顺溜，既然他只是为了钱，又怎么知道袋子里放的是酒。
“你是说，你看见胡卫国拿了那女的东西和酒，你才继续跟上去的？”我强调了这几个词。
“是啊是啊，你一个小警察怎么这么啰嗦呢？就是胡卫国拿了那女的钱和酒。”张玉华的表现越来越不耐烦。
“你知道他拿的是钱？”我又从张玉华的话中找出一个关键词。
“那么一大包东西，用报纸包着，还能是什么？可不就是钱么。”张玉华对我的态度更是不屑了。
“胡卫国没打开看？”我继续深究每个细节。
“这还用打开看么？那女的一看就知道和胡卫国关系匪浅，两个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了。”张玉华在陈述事情的时候，越发顺口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跟踪胡卫国很久了是么？”我仿佛抓到了什么天大的漏洞。
“我猜的，如果两个人不熟的话，怎么会随便就交出钱来，就算是诈骗也得要一些时间去沟通啊，你说是不？”张玉华的口风开始有点松动，他看向我，再一次树起了防备心。
“你和胡卫国认识不止一天了吧，你们之前一起做过什么事情是不是？你知道那个和他见面的人，就是他女儿是不是？”我想看看，如果我这么直接点破张玉华和胡卫国的关系，他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我怎么会知道那就是他女儿，我怎么会和他一起做过事情，你这小警察，没有证据不要在这里冤枉人好么？我可是良好市民啊。”
“王楠，是你们合谋杀的！对么？”我突然话锋一转。
“王楠，王楠是谁啊，我不认识。”张玉华的警惕性越来越强。
“你伙同胡卫国杀了王楠之后，想要脱罪，于是你就把这个事情嫁祸到胡卫国头上，然后杀了他！”我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问都问了，也不怕被警察局的其他人说了，大不了就是开除，为了真相，我也是值得了。
“你有病啊，我如果杀了王楠和胡卫国，我干嘛还要来自首啊！”张玉华可能是被我激怒了，一张嘴就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你是为了寻求保护，才来自首的吧。”关键时刻吴天带着黄成推门进来，丢了一把资料在桌子上，我一看，好家伙，这不都是胡卫国和张玉华碰面的监控抓拍么？刚才不会是真被我猜准了吧。
“你们……这是……行吧，我是认识胡卫国，可是你们也不能说我杀了他啊，还有王楠，我那天根本不在场，怎么能算上我呢。”张玉华本来还想争辩一下的，但看着眼前的证据，觉得自己也是百口莫辩了，还不如干脆承认了，还能减少一点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