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又一具尸体
把陈旭送到警局之后，我和吴天开着车回家，在警局处理这个案件，来来回回也有好几天了，我们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也确实是有一点疲惫。不过，经过这次案件，我算是明白了吴天为什么之前三天两头的不着家了，毕竟案件的推进和线索的发掘，并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一旦有了新的念头，我们根本都停不下来。
家里几天没有打扫，地面积累了一些灰尘，我们俩也懒得去动，一屁股就瘫倒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老吴，你说这个彼岸花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啊？”这些日子以来的参与调查，让我有点茫然，究竟是怎么样一个凶手，竟然能让吴天和黄成那样厉害的警察们都束手无策。
“我也说不清楚……彼岸花啊，是我遇见的最难搞的凶手了。这么多年了，他依旧逍遥法外，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老了。”吴天感叹。
“你说他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呢？难道都没有规律么？”我觉得但凡有果的事情，必然是有因的，不至于没头没脑地就突然发生，又不是心理变态。
“规律当然是有啊，比如说死者都是渣男……”吴天闭上眼睛。
“专杀渣男，这，听起来怎么像是在为民除害啊……”我也闭上眼睛信口胡说“他啊，会不会是妇女之友，或者就是个女侠之类的角色啊。”
“我也觉得凶手是女性的可能性比较大。”吴天睁开眼睛站了起来，走向浴室“不想了，我先去洗个澡，都好几天没有洗澡了，身上都快要发霉了。”
“去吧去吧，我先眯一会，你先好叫我。”我开始放空自己，不一会就真的睡着了。
半睡半醒中，我听见有人在叫我，我顺着声音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看见胖子李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我惊讶地准备起身，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胖子李的面孔渐渐靠近，我的心中充满了无限恐惧，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胃，一手拽着一朵白玫瑰，对着我说话，可我却听不见他的任何声音，我艰难的看了看他的口型，似乎是在说渣男该死，随后王楠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胖子李身后，狠狠地扼住他的脖子，两个人扭打在一块，我依旧不能动弹，只是抬起眼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婚纱裙的女子，也看不清她的脸……
“朝阳，你醒醒。”啪的一声，好像有谁给了我一个耳巴子，我挣扎着张开双眼，看到了吴天。
“吓死我了……”惊魂未定的我从嘴里蹦出几个字，然后警惕地向屋子的四周看去“咱们是在家吧老吴，你是真的吧，我没有在做梦吧。”
“你小子，刚才叫半天都不起来，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吴天擦着头发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老吴，我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有好多死去的人……”我长舒一口气，再次躺倒在沙发上。
“这很正常咯，我当年刚开始办案的时候，也是这样，我给你说啊，我第一次见尸体的时候，还吐了呢。”吴天侧头看向我“不过，后来我发现，其实每一具尸体都是一段故事，他们在生前没有讲给别人听的故事，到了死后，都希望有人能知晓。”
“行了啊老吴，你别说了，被你说得我更瘆得慌，你说你为什么老是想拉我一起办案呢？我其实当个协警，工作说出去不还算体面，再拿一份稳定工资，也是很好的。”
“林朝阳，你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的话么？你有没有想过，你将来要做什么？”吴天再一次对我进行灵魂拷问。
我沉默了片刻说“老吴，你是不是为了我亲爸，才这样对我的？”
“你要说是，也是，要说不是，也不是……你才19岁，你的路还很长，不管你亲爸在不在，你都得有自己的判断，和对自己人生的规划。”吴天语重心长。
“我亲爸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我觉得我有必要知道我的全部身世了。
“你爸啊……”吴天正准备说起我爸的往事，但电话又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吴队，找到胡卫国了！”是黄成打来的。
“走！回警局！”吴天丢下毛巾，拿起外套，大步流星走向大门“朝阳，你爸的事情以后我再和你说，当务之急，先处理彼岸花案件。赶紧，开车去。”
——
“吴队，江滨公园下游桥墩附近，发现一具尸体，从服装，年龄，以及携带的相关信息来看，应该就是失踪的胡卫国了。”吴天刚到警局，黄成就拿着资料冲了上来。
“尸体呢？现在在哪里？”吴天迅速翻阅了一下资料。
“第一时间送去尸检了。”黄成回答。
“怎么发现的？现场有没有其他痕迹？”吴天陈旭办公桌附近，示意他打开电脑“陈旭，你调取一下江滨公园附近的监控记录。”
“今天晚上9点左右，环卫所的工人加班在江滨公园附近清理垃圾，发现的。发现的第一时间就报警了，当时周围有一些跳广场舞和唱歌的老年人，聚集了一会，就散开了，现场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出现。从尸体的浸泡程度来看，应该是有些时间了。”黄成说得很清晰。
“吴队，监控里面显示和黄成描述的一样。”陈旭在调查监控内容之后，也给出了确定答案。
“你找把上游的监控也调出来看看，要3天前后的。”吴天继续追问。
“好的。”陈旭又是一阵操作，好几个视频文件都呈现在我们面前“这些都是上游的监控。”
“这个，放大。再放大。”吴天盯着三天前的画面看了许久。
画面定格在胡卫国的身影上，他一面奔跑，一面不断地回头看，可能是有什么人在追他，跑到一半的时候，胡卫国好像是没有了什么体力，停下来休息了几秒钟，又往前走了两步，当他靠近江滨公园边缘一处显示危险请勿靠近的牌子的时候，迎面冲出来一个带着口罩的人，抢了胡卫国背在身上的包包，两个人扭曲争执了一小会，胡卫国晃动了几下身子，倒了下去，刚好靠在危险警示牌子上，滚了下去，一路掉到河里，连挣扎都没有，就渐渐地沉了下去。那个抢了胡卫国包包的人，慌乱中，靠近危险警示牌，举动有点像是要去救人，但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低了头，跑开了。
“这个人？能不能再放大清晰一点？”黄成指着那个抢劫胡卫国的人对陈旭说。
“可以。”陈旭继续操作，应该是到了极限。
“这人戴着口罩和帽子，也就从身型上判断是一个成年男子，身高比胡卫国高一点，其他也看不出什么啊？”我在一旁充满焦虑。
“江滨一带的监控都调出来，陈旭，你重点查一下这个口罩男的行动轨迹。黄成，我们去尸检中心那边看看。”说罢，吴天给了我一个眼神，又叫我开车。
可能是因为这个案件比较重大，法医在接到尸体的第一时间，就进行了解剖，尸检报告虽然还没有出来，但大致已经有了个初步的判断，我们赶到的时候，法医正在洗手离开台子。
“怎么个情况？”吴天瞄了一眼尸体，上来就问。
“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晚上10点左右，死者生前有大量饮酒，身上有拉扯的痕迹，掉下水之前小腿有轻微痉挛，脑部有撞击的痕迹，应该是在溺水之前就受到撞击，死者胸腹部受压，导致心肌受损，水中猝死，非典型性溺死。”法医脱下口罩，说起了胡卫国的情况。
“三天前……也就是他和胡怡然见面不久的那天晚上……大量饮酒……被人追……抢劫的人……”吴天在支离破碎的线索里面重新组织着逻辑。
“吴队，那个抢劫胡卫国的人，来警局自首了。”黄成放下电话，对着吴天说。
“什么……又是一个自首的……”我对于自首这件事情，总觉得定有蹊跷，可能和当时看见丁小柔自首有关系。
“回警局。”吴天皱皱眉说。
这是我今天听见的第N个回警局，一切都来得那么刚刚好，可这刚刚好，却着实让我一再回忆起吴天说的彼岸花案件，凶手的思维缜密，一环扣一环的操作方式，让我觉得好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