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又是“咔嚓”一声,蛋壳上的裂缝变大了。
大祭祀最先反应过来,低声喊道:“神明大人即将降世!”
他一下跳起来,动作出其敏捷,从随身储物法宝中拿出一大堆材料,飞快地将玉蛋围起来:万年玉髓液、极品幻天星沙、可遇不可求的瀚海圣泉……当中最显眼的,是一枚巴掌大的灵脉核心。别看只有小小一块,埋进地底,能生出绵延千里的灵脉。
有了这些材料,硬是用澎湃的灵气将整个房间堆砌成巨大的聚灵阵。
在场之人中,李灵韵对灵气最为敏锐,感觉最为明显。像是泡温泉一样,浑身的经脉都打开,四肢毛孔无不舒爽。可惜这些灵气并非给她,而是给白虎幼崽破壳用的,她很自觉地封闭经脉,以免抢夺灵气。
随后,大祭司领着风莹然,一边唱起祭曲,一边踏着节拍跳舞。那曲子咬字古怪,音调抑扬顿挫,曲意苍凉悠远,配合唱曲人的手舞足蹈,瞬间将人带到远古意境中,仿佛回到天地未开、世界鸿蒙混沌之时。
他们这边动作,院内其他族人自然很快察觉到动静,都在第一时间纷纷赶来,自觉跟在大祭祀身后,加入祈神的行列,围着玉蛋且歌且舞。
李灵韵自觉退避到角落,让出空间。
在充足的灵气以及祈神仪式加持下,幼崽破壳速度明显加快,“咔嚓”“咔嚓”之声不绝于耳,裂缝迅速蔓延到整个蛋身。
不多会儿,一只覆有绒毛的小爪子率先探出裂缝,扒拉两下,第二只爪子跟着探出。
蛋壳碎成两半,上半截掉落下来,露出圆滚滚的脑袋。它抖了抖耳朵,慢慢睁开眼睛。眼珠黄澄澄的,中央一道竖瞳。它的目光落在虚无的半空,仿佛还没有对准焦距。黑色的鼻头湿漉漉的,鼻尖轻颤,在空气中嗅了嗅,发出奶声奶气的叫唤:“嗷~~”
大祭祀的祭曲猛然一变,陡然高了一个调。祭舞的节奏也变得刚健有力,如同一道霹雳劈开天地,天地间阴阳初分,第一缕阳光洒入人间,山川河流有了灵魂,人类奔跑,万物自由萌生。
白虎幼崽受到激励,抖了抖身子,露出背后肉粉色的双翼,两只前爪扒着蛋壳站起来。它猛地一拍翅膀,后腿一蹬,从蛋壳中跃出,摇摇晃晃地落到提前铺好的绒垫上。
等它站稳后,原本光洁的额头开始出现变化,生出一层薄薄的、白色的绒毛,接着,部分绒毛的颜色快速变深,形成黑色的“王”字纹。
它忽闪了两下双翼,翼上的绒毛便随风而长,以洁白的颜色遮盖了原本的粉色。翼上的绒毛与别处不同,是有羽轴的轻软羽毛。
收拢双翼后,它蹲坐下来,两只前爪将破碎的蛋壳扒到面前,用生有乳牙的嘴巴咬住,一片不漏地统统吞掉。这些蛋壳中含有大量的灵气,对它而言是大补之物。
吞完蛋壳,它的身躯直接大了一圈。原本只有拳头大,此时长到皮球大。手指长的尾巴长到手臂长,乳牙变得坚硬,四肢和双翼更加有力,爪子更加锋利。
祭曲末端变化多端,如同绚丽多姿的世界正式建立,最终在一个高昂的音节中收尾,余音悠扬,耐人寻味。
大祭祀银白的头发被汗水湿透,胸口剧烈起伏,刚才的祈神仪式已经耗尽他全部力气,由风莹然和旁边另一位族人扶着,颤颤巍巍地跪下。风莹然等人也是气喘吁吁,个个累得不轻。他们很努力地克制着,以免在神明大人面前失态,跟着大祭祀跪了一地。
白虎幼崽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倨傲地蹲在软垫上,口吐人言:“免礼,退下吧。”
声音里带着未褪尽的奶味儿,像是四五岁的幼童。可它周身厚重到深不可测的威压,却在提醒着大家它尊贵的身份和可怕的实力。
它是幼崽,但它一点都不娇弱。
李灵韵环顾周围,发现大祭祀拿出来的灵物都被抽干灵气,变成了一地灰烬——这小东西,胃口还挺大。风兴族人离开时,自然也发现了,却没有一个人露出哪怕一丝半点的心疼,反而个个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神明大人肯使用他们的供奉,那是看得起他们,给他们面子!
要知道,这些东西虽说是大祭祀拿出来的,却是集全族之力收集得来,而非大祭祀一人之力,所以每个人都与有荣焉。
李灵韵本想与他们一起退出去,幼崽的目光直接锁定她:“你留下。”
大祭祀抬头,见李灵韵惊讶迷惑的神情,停下脚步,主动解释道:“李灵韵姑娘,想必是你前几日顿悟,神明大人同时得到了机缘好处,才能提前临世。此番你与风兴族有大功德,恩同再造,吾等必有回报。”
白虎幼崽点头,用软萌的童音说出老气横秋的话:“正是此理。”
李灵韵顿时哭笑不得:“大祭祀言重,我并未多做什么,担不得这么重的感激。”
说着,她顿了一下,斟酌对白虎幼崽的称呼。“神明大人”感觉好羞耻,喊不出口;“幼崽”太不尊重,怕被风兴族人揍。
倒是白虎幼崽主动解除尴尬:“吾名虞庆,特许你直呼本名。”
李灵韵干脆地接下话:“好。机缘不是我能管的,说给谁就给谁。虞庆你能得到机缘,证明这机缘本就有你一份。还在大祭祀大人,你们全族都出了大力,相比之下,我只是送它回来,我做的根本不算什么。”
她对自己的斤两很清楚。顿悟是意外,虞庆借此受益也是意外,她若是以此挟恩求报,根本不是什么好事——谁知道风兴族人心里怎么想?没有书易在旁边盯着,她必须谨慎,为了安全,必要时她宁愿舍弃好处。
虞庆眯起眼睛,看了她好半天,突然笑了,腮边的胡须一颤一颤的。
大祭祀看它的反应,心中做了个决定,面上的神情更加严肃,从袖子摸出一物,递到李灵韵面前:“既然如此,这枚玉牌便交由李姑娘保管吧。”
“此乃我银行商行信物,凭此令,可任意调动银月商行,无论人员或财物,皆可随意支取。违令者就地处决。”
李灵韵目瞪口呆,从自己的储物空间中摸出另一枚相似的令牌,除了颜色不同,她手中的是青色,大祭祀递过来的是白色,其它简直一模一样,就上边镂刻的花纹都完全相同。
那是邱石头给的,云空商行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