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书上说的,顾盼生辉!
她就站在窗子边,也不知看什么,目光所及,竟然微微挑了挑眉,随即抱臂淡淡说,“我想出去走走。”
难得她有这样的雅兴,溱放自然奉陪。
重替她找了件披肩,长及小腿,正好盖住她双臂,倒是把人包裹的像粽子一样,司滕不痛快的扭着,显然想挣脱开。
“乖哈,山里冷,你就算不怕冷,也不能由着性子,”溱放劝她。
又说,“这人啊就怕得个风湿关节痛的,虽然你是妖怪,百无禁忌,但入乡还得随俗呢。”
“我又不是什么都不穿,怎么就没有随俗了,”司滕忽觉他就像个老妈子,说起话来没完没了,没了没完。
最后还是拗不过他,只能披着快耷拉到地的披肩。
溪水清澈,水里的游鱼摆着尾巴来回游荡,山中岁月像被一只手按住而停止,嫩绿的草丛一大片一大片,粗壮的树木开始抽枝发芽,倦鸟归来,一切都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
只除了溪对面那个举着相机到处拍摄的人。
溱放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这人怎么在这儿?”
“四道门七道洞九道街,你说他是哪一挂的?”司滕笑问。
她视力好的不行,隔着八丈远都能看清,在王武当翻看这人登山包时,她也注意到包里除了些杂志书本和证件,还有本道门玄法,加上一路上他的行动轨迹包括后来前后脚到了天师洞这儿,也都让她起了疑心。
要不说司滕的脑子跟寻常人不大一样,再弯弯绕绕的东西都瞒不住她,也不晓得怎么叫她串联的,就猜到人家是四道门七道洞海上九道街的人。
“我跟你商量个事,行不行?”溱放绕过去,挡住她视线,强迫她看着自己。
司滕沉吟一下,点点头。
“这样,你以后再有分析,可以在你还没分析出结果的时候告诉我,”别显得我像个傻子一样,以前是,现在依然是。
他很有挫败感的好不好,当然,后头的话他没说,男人的面子绝不允许他在司滕面前自爆短处。
“你都说了我慧眼如炬,自然那些细枝末节在我眼里不算什么,再说,”她往前走两步,从上俯视着水面,水里有些浮游水藻荡涤,一条条青色的蛇在水里蜷着身子,乍一看,绿油油一片怪吓人的。
溱放诧异,“怎么这么多蛇?”
她神色淡淡,眼眸朝远处深山老林里看着,语调轻又低,“眼下还没到惊蛰,它们本该在冬眠,即便是惊蛰已过,也该是一周后才苏醒。”
视线往上游移动,潺潺的溪水尽头是幽谧树林。
“藤妖是青城山的,兴许还有其他妖,是他们作祟也说不准。”
溱放摩挲着下巴,蹲在水边,随即从满是石子的岸边找了根树枝去戳水里的蛇,那些皮肤滑腻的小家伙触到树枝纷纷四下逃窜,有些还跑到了岸上,惊的正四处摄影的小记者差点摔了手里的相机。
他看到司滕,明显愣了下,张了张嘴,也不知说的什么。
“走罢,”司滕旋身,朝溱放说。
溱放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继而扭头跟在司滕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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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师洞的吴道龄胡子花白,他是前任观主张少华的大徒弟,早些年游历在外,却也知道司滕这人,也知道她跟悬门间的恩恩怨怨,只没想到过了几十年,到了他这辈还能见着师父口里的女妖。
“吴真人,咱们得走一趟,”王武当说话小心翼翼,眼前的人可是连王乾坤都很敬重,是曾拿过国际道家学派心学大奖的厉害角色,而且还发表了好几篇论文,学识是杠杠的。
瓦房也听过吴道龄,对他十分恭敬,“司滕小姐就在海棠溪中游,想必您也知道陨石的事情了,此次她可是来帮咱们的……”
人在还小的时候对美好的事物总是记得很清楚,尤其瓦房,连命都是司滕救回来的,胳膊肘往她那拐不要太明显了。
王武当生怕他彩虹屁拍出来太过绚烂,赶紧去拧了把他腰窝,呵呵一笑,朝吴道龄继续,“就是就是,人司滕小姐冬眠才醒就坐飞机来了,我可以作证的,也就明天或后天,我师父就来了,还有其他门派的,大家伙热热闹闹的,人多力量大麽。”
他笑的脸皮快抽筋,吴道龄才点头。
“既有贵客来,我焉能不尽地主之谊,”吴道龄捋了把花白胡子,手里拂尘一摆,唤了人取笔墨,写上拜帖,便起身与两人一同去了海棠溪。
颠簸约有两日,司滕乏累,小睡了会,溱放就搬了凳子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心中复杂的看着她。
瓦房他们回来时,他不想扰她清梦,只能小心的抽出手,蹑手蹑脚的开门出去。
“嘘,小点声,”视线朝后一看,对上吴道龄锐利的目光,溱放一怔,探询的看着瓦房。
“这位就是天师洞的吴真人,”瓦房介绍。
吴道龄这才将拜帖奉上,并说明来意。
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回收到拜帖,溱放新奇之余,将拜帖拿在手里,见上笔力浑厚迥劲,笔锋简直要透到纸张的背面去,当即就肃然起敬,客气道,“吴真人稍等,瓦房,带大师先去坐坐。”
瓦房侧身,根本不多问,就赶紧引着吴道龄往前厅走。
王武当见状,也跟了过去。
拜帖拜帖,自然是对于尊重的人才会用到的东西,当然也不乏本来就讲究的人,喜好写这玩意,溱放拿着纸张刚回身,就看到半披着长发,嘴角带笑的司滕,依在门边注视着下楼的几人。
而前厅里,王武当跌破了眼镜,直愣愣的望着寒暄客气的小记者,满脑袋的问号。
这人谁啊,怎么跟吴道龄一副很熟的样子。
“幸会幸会,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你就是武当山王师父的徒弟吧,”小记者笑了笑,意有所指的看了下自己的相机。
瓦房自然不知他们的“缘分”,笑道,“我叫颜宽,请问阁下是?”
颜宽是后来颜福瑞给他取的大名,但是叫瓦房叫习惯了,有时自己都会忘了还有个身份证上的名字。
“我叫余小波,龙虎山马丘阳道长就是家师,不过他前两年不慎摔着脊柱,无法下地,实不得已,只能我来了,”余小波解释道,随即又看着王武当,“那么,与你一起的那位姐姐就是司滕?”
“可拉倒吧,你叫他姐姐,你当心她把你给吃了,”王武当哼了下,话刚说完,高跟鞋叩击在地面的清脆声音魔音穿耳一样吓得他赶紧改口,“那什么,司滕小姐和气的很,绝不会计较你在机场拍她照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