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复陶说了会儿话之后,卷耳也觉得心里的憋闷好了不少。
正值晚上复陶在星宫处理人间命格,一时腾不开身,便命了卷耳给风神送去布风令。
卷耳从风神星宫出来,要通过一条长长的星河廊桥才能回到司命星宫。
不过她没走多远,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衣衫的少年站在廊桥上。
瘦弱纤长的背影,图生出几分孤寂来。
这天上穿黑衣的神仙卷耳似乎还没见过,因为大多数神仙着的都是颜色极浅的衣衫。
心里生出几分好奇,卷耳不禁朝着那个少年走了过去。
那人似是听到了卷耳的脚步声,在卷耳隔他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就转过了身来。
卷耳的脚步霎时顿住,不禁有些呆了。
这个少年,简直生得太好看了,比她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不过在一刹那的惊艳之后,卷耳又觉得这人的面相极为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空桑看到卷耳呆愣愣的模样,不禁低头浅浅一笑。
明眸流转之间,如盈盈水波,竟是让人有些挪不开眼了。
卷耳被空桑这一笑给拉回了心神,然后瞬间就红了耳朵。
随即就听空桑道:“你这棵苍耳草,倒是有几分有趣。”
卷耳一怔,然后瞪大了眼睛:“你居然能看出我的本体?”
空桑唇角的笑意不禁深了些,不过也只微微张开了些许朱红的唇瓣,露出里头雪白的牙齿。
卷耳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他的面庞带着几分清朗的明媚,却能够笑得如此温柔。
像是幽幽的森林里头,缓缓淌过的涓涓细流。
给人的感觉异常柔和,舒适。
他的容貌太过于惊艳,翩若惊鸿。
但是这种惊艳却不具有丝毫的攻击力和张力,柔软而又轻缓。
如同在深林中徐徐盛开的绝美优昙。
卷耳听空桑低声道:“这又有何难。”
卷耳心里默默道,能一眼看出来的神仙,还真不多……
顿了顿,卷耳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她贸贸然地朝别人走了过去,然后就盯着人家发呆。
卷耳连忙要躬身行礼,“小仙乃是司命星君座下弟子卷耳,方才唐突上仙了。”
空桑连忙扶住卷耳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道:“不必多礼,我也并非什么上仙。”
卷耳抬头看向空桑,有些疑惑。
空桑浅笑道:“我真的不是什么上仙,也不过一个道行颇浅的小仙罢了,你不用对我行此大礼。”
说罢又道:“你唤我空桑便好。”
话虽然这么说了,但是卷耳是不敢直呼其名的。
她一个才飞升不久的小仙,她实在不认为还能有比她仙龄更低的。
不过见空桑着实很年轻的模样,卷耳不禁道:“那我可以叫你空桑哥哥吗?”
空桑微笑点头,算作答应。
卷耳又笑着和空桑在星河廊桥上闲聊了几句,然后就看到了复陶召她回宫的信号,便也和空桑匆匆道别了。
……
卷耳是被狗给拱醒的。
迷迷糊糊中,原本一片寂静意识中,突然响起了悉悉簌簌的声音。
那感觉,就像是遍地枯叶被踩碎的声音。
有些脆生生的。
朦胧之间,卷耳正觉得自己似乎窝在某处,睡得正暖烘烘的,很舒坦。
但是下一瞬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她背上拱来拱去的。
卷耳扭了扭身子,不打算理会。
但是没想到对方一点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不知疲倦地骚扰着卷耳。
卷耳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刚想转身把那个搅人清梦的东西给拨开的时候,一股湿润粗糙的触感就袭上了她的后背。
霎时间,卷耳觉得自己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都冒了出来。
她几乎是跳起来的。
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似乎被卷耳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踩得地上的树叶沙沙作响。
然而卷耳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之后,瞬间就愣住了。
一只大黄狗?
大黄狗可能是被卷耳刚才的动作给吓到了,所以脸上的表情有些愣愣的。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卷耳,眉头一动一动的,看起来有些无辜,还有些可怜。
不过见卷耳呆在原地没动,也没挠他,他就吐出了舌头哈了两口气,然后作势又要去舔卷耳的脸。
卷耳被大黄狗红彤彤的舌头吓得一愣,条件反射地就要伸手将大黄狗给拨开。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一伸手,就一爪子拍到了大黄狗的鼻子上。
大黄狗呜呜呜地委屈着后退了两步,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卷耳。
但是卷耳却懵了。
她伸出去的爪子还僵着没有收回来,没错,是爪子啊!
毛茸茸的爪子!
卷耳两只眼睛瞪着自己的爪子,快成斗鸡眼了。
不是,谁能告诉她,她怎么这回连人都不是了啊?
看到面前对自己热情万分的大黄狗,圆溜溜的眼睛,流露出像是看到同类一样高兴欢快地神情。
师父,你别告诉我,这回我也是只狗吧?
她还怎么去勾。引太子临渊,还怎么完成任务啊!
寒叶萧瑟洒满我的脸,吾师坑徒伤透我的心啊!
她不信!
她不相信命运!
不过正当卷耳含泪捧着自己毛茸茸、白乎乎的爪子,准备研究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种的时候,林子里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卷耳一愣,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危险,于是轻盈一跃,就跳进了一个大大的灌木丛里,窝着没敢挪窝。
然后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盯着外面看。
但是大黄狗站在原地,有些无辜地看了看卷耳的方向,然后又看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最后他走到了灌木丛前,面对面地站在卷耳的对面,黑溜溜的眼睛就盯着卷耳看。
卷耳欲语泪先流。
她快被这只狗给蠢哭了啊!
它这样站在她的面前,鬼都知道里面一定有人啊!
“大黄,你走开啊,别站在这里,我会被发现的!”
但是她一说话,就只听到自己吱吱的叫声,就连她自己都听不都自己在说什么。
大黄似乎也根本就没有听懂她的话,就站在她的面前,颇有些无辜地看着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