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亭老板见她面色不太好,笑得有些勉强的模样,不禁道:“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记得你前一阵子每天八九点就回来了。”
卷耳闻言有些失神,然后又道:“以后都不会了。”
报亭老板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接了一杯热水递给卷耳。
卷耳道了谢,然后接过,却捧在手里没有立即喝。
老板拿起杂志继续看,卷耳就站在屋檐下发着呆,等着雨停。
报亭老板看了一会儿之后,不禁又道:“说实话,我不太相信林警官会是做那种事的人。”
卷耳闻言浑身一震,然后面色愈渐惨白。
她不禁低下了头。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人,因为,那些事情,都是她做的。
沉默了许久,卷耳低头将杯中的水喝完,然后回头对老板说:“老板,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关心,以后……我可能要搬走,不会再住在这里了。”
报亭老板一愣,然后道:“其实,我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好。”
他将手中的杂志放到一边。
“你每次在我这里等林警官,一等就要等上大半天,那段时间天气又冷,然后有一天早上林警官就对我说,每次你来的时候,就给你点喝的,别让你冷着了,还给了我茶水费。”
“我问林警官你是什么人,林警官只说你是追债的,不过,我瞧着不太像……”
卷耳后来听不清报亭老板说了些什么,她没等雨停,就径直跑到雨里头,然后跑走了。
复陶看到失魂落魄的卷耳,坐在她的对面,皱眉道:“卷耳,你入戏太深了,最后,伤的只会是自己。”
卷耳抱着膝盖,她又怎么不知道自己已经入戏太深了啊,但是她若是能够抽身而出,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么干耗着呢。
复陶继续道:“师妹,该有个了解了,这一世早些结束,任务早些完成,你才能进入下一世。”
复陶说的没问题,现在林洲已经进了监狱,要坐八年的牢,即便是他出来,他们也不能在一起了。
因为林洲已经说过,他们之间,已经完了,散了。
他还叫她不要再等他,不要再回来了。
卷耳迎上复陶的目光,只有木讷地点点头。
然后她看了眼自己的右手,可以跟师父申请一下,以后不要再给她设置这么强的右手效应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难受了,简直不知道是太子临渊在历劫,还是她在历劫啊。
卷耳元神归位之后,却没有立即回到天界。
她看着复陶,然后说,想要看一看林洲之后的生活。
复陶拗不过卷耳,陪她一起留在了下界。
七年年的时间一晃而过。
因为林洲在狱中表现很好,所以减了将近一年的刑。
他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了。
七年后的林洲比之于前,更加的冷漠、沉静。
周身冷冽的气息,和疏离的眼神,只要他坐在那里,根本不会有任何人会上前去找他说话。
去接他出狱的的,只有江涛和吴文,但是,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当警察了。
林洲回到了原来他们住的小区,然后将他以前租的房子,和卷耳一起生活过的房子又租了回来。
林洲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租回来。
但是没想到房东告诉他,这房子后来一直没有人租过了。
林洲很惊讶,房东只是笑了笑没多说。
林洲在房东走之前,又多问了一句,他之前租的时候,和他一起住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房东似是愣了一刹,然后立即说七年前就搬走了,没有续租。
林洲垂下了目光,然后送走了房东。
林洲不能再做警察了,但是在重新找工作的时候,许多店都不要他。
林洲找了两个月,才在城东找到一份修电脑的工作,在店里做店员。
每日坐公交去店里上班,但是因为距离比较遥远,所以每天都要换乘两次,才能到店里面。
有时候因为下班比较晚,没有公交车了,林洲要走好远的路回家。
卷耳发现,林洲已经变得特别不爱说话了。
他有时候除了工作的必要交流之外,基本上不会和任何人说话。
他一个人,可以呆上一整天不说话。
后来林洲又养了一只米白色的小猫,取了个名字,叫小卷毛儿。
小猫和小团子不像,因为小团子总是很安静,但是小卷毛儿却成天蹦蹦跳跳地闹个不停。
有时候,林洲做饭或是洗澡去了,一走出来,就看到原本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客厅,被小卷毛儿扯得一团乱。
卫生纸被撕扯得到处都是,屋里像是遭过贼一样。
每当这个时候,林洲都会提着小卷毛儿的后颈,看着它澄澄的猫眼,无奈失笑。
最后又只能把猫搂进怀里,一下一下地抹着猫毛。
但是小卷毛儿在林洲怀里呆上一阵,就按耐不住,胡乱扑腾着就要往地下跳。
有一次,林洲再给小卷毛儿洗澡的时候,不禁喃喃自道:“你跟她一点都不像,她总是很乖的,我让不动,她就会不动的……你要乖一点啊,小卷毛儿……”
卷耳闻言,瞬间泪如雨下。
某天下午,林洲休下午的班,所以他早早的就回家了。
可能是他觉得屋里有些太闷了,就到了小区里去走走。
最后他在小区的人工河前,站了很久。
河里有许多的锦鲤,游来游去的,一个老人家牵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儿,在河边喂鱼。
小孩子手里拿了个馒头,时不时地掰那么一两块下来,扔到河里。
那些花花绿绿的锦鲤便挤作一团,在水里面上搅起不少水花。
手里的馒头喂完之后,老人家就带着小孩儿要离开。
不过在看到站在河边,没怎么动弹的林洲,就又停了下来。
“小伙子,天快黑了,你站在这河边得当心着点儿啊。”
“这河别看是人挖的,但是可不浅,前几年还淹死过一个人呢。”
林洲瞳孔动了动,然后转头冲那个老人微微一笑,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但是那个老人见林洲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禁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