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鉴心院,纪真被等候她已久的陆崇抓个正着。
“站住!”
陆崇看着纪真一身侍女衣裳,气得脸色一变。
“你……你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纪真没想到陆崇会在这里等她,猛地听到他的声音亦是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儿?”她拧起眉,不耐烦问道。
陆崇被纪真语气中的不耐烦气得胸口闷,冷下声音便答:
“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何在这里?我是你的夫君,不在这里还能在何处?”
“呵。”纪真翘腿坐在了椅上。
她阴阳怪气道:“原来夫君也还知道是我的夫君啊!”
“我还以为夫君巴不得休了我,好另娶美娇娘~”
陆崇沉了脸。
“你今日伙同母亲逼走宜娘一事我不想和你计较,我来是想问你最后一遍,兼祧两房的文书你到底是签字还是不签字?”
听他说起兼祧两房的文书,纪真这时才注意到她扶手边的茶桌上,正放着一张薄薄的文书。
这是已经从官府把兼祧两房的文书都取来了?
纪真挑眉,心道她还是低估了陆崇的手段。
可惜,没用在正途上。
她抬起头,正视陆崇,含笑启齿道:“我不签。”
“阿真,算我求你。”陆崇突然软了语气。
“求我?”纪真觉得稀奇,这还是陆崇第一次对她低头。
陆崇误以为她心软,看着她眼睛道:“对,我求你。”
纪真失笑,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陆崇吗?
他的骨气、清高,冷傲都被他丢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她冷下眸,直视陆崇:“我不会签!今日不会,明日不会,只要我还是你陆崇的正妻,就绝不会在这文书上签字!”
“你——”陆崇恼怒,正想训斥纪真不识大体,又突然想起他今日是来求人的。
他压住胸中火气,强笑道:“阿真,宜娘她一人孤苦伶仃,腹中又怀了我的骨肉,你难道想逼死她吗?”
“那你又想逼死我吗?”纪真反唇相讥。
“她杨素宜孤苦伶仃,难道我又有爹娘?她腹中怀有你的骨肉,难道我腹中孩子的不是你的?你说我想逼死她,你们又何尝不是想逼死我?”
纪真疾言厉色,步步紧逼。
“你和她根本不一样!”陆崇红了脸,额上青筋暴起。
“宜娘从来不会逼迫我,更不会像你一样严词厉色!”
纪真倏地笑出声。
“错了,我和她最大的不同,是你爱她,而我,不需要你虚伪的爱。”
纪真清冷的眸子里盛满讥诮。
陆崇愣愣看着纪真,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崩塌。
二人视线谁也不肯移开,对峙之时,门外忽然传来小梨焦急万分的叫声。
“二爷,小姐晕倒了!”
陆崇脸色倏地一变,不再看纪真,大步迈出门离去。
他一走,空荡荡的花厅只剩纪真一人。
她不知站了多久,久到外面起了风,将陆崇遗留的兼祧两房的文书吹落在地。
纸张无声无息坠地。
纪真素手捡起文书,面无表情将它揉成一团废纸。
镜心园。
“杨小姐是心事郁结导致的体虚晕倒,老夫先开两副健体强身的补药,其余的,还是要靠杨小姐自己想开。”
大夫说完,陆崇连声向他道谢:“多谢大夫,我知道了。”
“小山子,送齐大夫。”
小山子“哎”一声,利落道:“齐大夫,小的送您回去。”
目送二人背影离开,陆崇折身返回内室。
内室里,杨素宜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眼睛紧闭,没有血色的嘴唇不断翕合,低声呓语。
陆崇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杨素宜的手,眼眶泛红。
小梨亦是守在一旁,不断掉眼泪。
陆崇听到小梨哭声,安慰道:“别哭了,你家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
他不说话还好,一出声,小梨泪如泉涌。
她突然向陆崇下跪。
“二爷,奴婢斗胆求您一件事,求求您,放我家小姐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