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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跑2023-06-28 10:304,471

  他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停止还击,是悲天悯人吗?或许是在最后一刻给自己买了个保险?路易十六绝不仁慈,死得也并不冤枉。他的确是给自己买了

  个保险。不过不是万一自己被砍了脑袋,保障家人生活的“意外险”;而是得到一个迅速“改变人设”的可能——放下武器,迅速改变阶级立场,群众也许会觉得“他是我们的人”。这样不就可以保命了吗?

  还真是天真可爱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管是法国大革命,还是达里奥试图解决的现代版贫富分化,“民粹”反对的核心,是富人们最喜欢的理论依据——所谓的“Trickle-downeffect(滴漏效应)”:富人更富穷人才能小康,胖子吃肉瘦子才能喝汤。这是科学规律,要遵守。

  这话能听吗?当然不能听。而且富人的油到底能不能滴漏到穷人的田里,只是一个想象,从来没被证实过。达里奥是妥妥的富人,因为资本主义的游戏规则成就了他。或者换种哲学式的说法:他即是他反对的。

  不管他自己觉得道不道德,他就是这个游戏规则的产物。他和很多慈爱又忧国忧民的亿万富翁们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但依然没有说出问题的真正解决方案:掀桌。系统地推翻和颠覆那些成就了自己的规则,“里根主义”基因里绝对掠夺、自私贪婪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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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三年前开始,人类历史上第三次民粹主义大潮元年:英国脱欧公投、特朗普登场、欧洲反难民潮,还有土耳其躁动等一系列连续剧,让我开始感知到了“民粹”的含义。

  到了2019年,我们出门左转,推门进了一间房,房里发生了一个奇怪的景象:在那个全世界最相信资本主义和自由市场的国家——美国,桑德斯灵魂拷问资本主义制度的崩坏,在民主党总统大选的辩论赛中控诉、喊口号和表决心;富人税,全民医保,左派论调和大胆激进的政策漫天飞舞——您就知道这次不一样,一个平衡的时代结束了。大家寻求的不是“改革”,而是“结束”,要摧枯拉朽、破旧立新——在国家之间,国家之内都是如此。

  政治立场的界限开始模糊,所有的理念都越来越极端——为了修正“不平等”,却要通过惩罚性的平等来实现。

  于是,全球的经济和政治近十年的关键词从“富裕(rich)”到“贫

  穷(poor)”;从“通缩(deflation)”到“通胀(inflation)”;

  从“量化宽松(QE)”到“货币政策失效”;从“货币主义

  (Monetarism)”到“凯恩斯主义(Keynesianism)”;从“低

  税率”到“高税收”;从“资本红利”到“无条件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eincome)”;从“全球化”到“保护主义”;从“增长(growth)”

  到“价值(value)”;从“共同寻找解决方案”到“一拍两散”……

  就这么一点一点的推搡、一点一点地游移。

  直到2020年1月31日,一个标志性事件终于落地——60多年的挣扎和4年的僵持,英国在将近午夜时分脱离了自己的原组织——欧盟。这个将影响今后至少五十年世界格局、每个国家都该听到些许警报的历史性时刻,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了。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在未来的某一天回首,我们也许会发现2019年是个全球大部分国家和地区都会看清楚自己政治能力边界的年份——下一代人终究无法解决上一代人遗留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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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尔兰人》结尾,探员询问吉米.霍法的死亡真相。爱尔兰人弗兰克说:

  “问我的律师吧。”

  探员:“死了。”

  弗兰克:“谁干的?”

  探员:“癌症。”

  所有人都已经死了,你的沉默还在保护谁呢?所有的英雄都陨落了,连英雄自己的记忆都靠不住了,老炮们书写的史诗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所幸还有一位老炮没有逃避——他就是奥巴马。这位差一点成了人类希望之光的美国前总统一语成谶:美国最严重的国家危机,是传统的民主价值正在左倾;而整个世界面临的危机,是失落的好几代人共同的愤怒。

  一个体系诞生于一个“激进”的理念,它代表着上一代的摧枯拉朽。随着时间的推移,它越来越稳定,也越来越大,越来越胖,越来越迟钝——直到变成一架尾大不掉的生锈机器。

  下一代年轻人开始阅读这架机器的说明书,找到了油门和开关。他们的唯一任务就是颠覆,于是有了自己版本的“激进”——要么偏左,要么偏右——这就是为什么现在您如此频繁地听到这两个代表方向的词。希望也许只有一个,新版本中会有一个章节叫“人类命运共同

  体”——会有一个超越人性的解决方案。

  这就是您和我所处的宏观环境。但这仍然不是全部。

  屋漏偏逢连夜雨,2020年又一头撞上了“白骑士”——新冠病毒大暴发

  只见那四马撒蹄儿奔将而来。震耳欲聋天地共振。

  我望见,一匹火红大马。骑马的貉躁胡须,怒发浑如铁刷,狰

  狞好似狻猊。还得了一把大剑,可夺天地和平,叫人互相残杀。此

  为战争。

  我望见,一匹漆黑大马。骑马的手持铁秤一把,面圆耳大,三

  牙掩口髭须。叫喊道:“一升小麦一银元,三升大麦一银元。油和

  酒不可糟蹋。”此为饥荒。

  我望见,还有一匹苍白灰马。骑马的气若游丝,身穿一领破烂

  肩袍,双眼赤丝乱系,身后墓碑如林,紧紧跟随。此为瘟疫。三马之外,还有一匹异样白马。骑马的把一柄弓箭,头有冠冕。

  光芒刺眼,能搅天动地,不可估量。此为征服。

  羔羊解七封印,唤来四骑士。将战争、饥荒、瘟疫和死亡带给

  接受最终审判的人类。四骑士的到来使天地失调,日月变色。世界

  毁灭。

  这是《圣经启示录》中四骑士的故事。天启四骑士(Four

  HorsemenoftheApocalypse),骑灰、黑、红、白四匹马。其中灰、

  黑、红马骑士分别代表瘟疫、饥荒和战争,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

  字叫“风险(risk)”。风险,是一个“已知的未知(theknownunknown)”,有清楚的定义,能被计价(pricein)。凡是能被清晰描述出来的病症,总能找到一味药去治。

  但是,永远别忘了那最后一位——白马骑士,他还有个名字叫“不确定性(uncertainty)”。能量不可估。

  不确定性,是“未知的未知(theunknownunknown)”——一个按现有信息和认知察觉不到它发生的可能性,但又真实存在的未来。没人能为白马骑士的到来给出一个合理的发生概率,“他的到来”造成的后果也无法测量。任何关于“他”的思考,统统没有意义,因为没人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比如《切尔诺贝利》里,最恐怖的感觉不是核泄露那一刹那(风险);而是您意识到核辐射的影响无法被预知的那一刻。会扩散多远、多久、多深?明天会不会到来?人的生命会以何种恐怖的方式结束?统统未知。

  我们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一旦白马骑士真的来了,将改变一切“原计划”。

  2020年初新冠病毒的爆发,就是一次白马骑士的突袭。这种一生也许只有一次的大不幸已经打乱了一切。现在,很多事等着您推倒重来——要重新计算国家的经济,要重新整理自己的工作,要重新调整市场的预期和希望,要重写自己的投资策略、人生规划。

  这就是我们当下正在亲历的历史:白骑士与黑天鹅齐飞,风险共未知一色。

  下:在非常时期盖一幢牢固的房子

  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不是要沉浸在悲观的情绪中不能自拔,在天象奇异的非常时期,我们需要努力盖一幢牢固的房子。

  人一辈子做的努力,很像一款“被动配置”加“超额收益”的

  a

  增强贝塔(smartbeta)策略。或者您可以大概看成要盖两幢房子:第一幢叫“现金流”(财务自由);第二幢叫“投机”(不用考虑成本地做自己想做的事)。盖好第一幢,才能去盖第二幢。

  盖第一幢房子时,要给自己打个地基,整理一个认知框架。在以实现财务自由(保持被动收入持续大于最高开销)为目的的前提下,“交易”和“宏观”——大概就是您需要的两根顶梁大柱。

  举个不精确的例子。一个交易所新衍生品种开始交易阶段,您赚的钱主要和“交易”这个动作有关——因为在一个生涩的、有各种彩蛋的新市场里,您的大部分时间应该花在研究市场参与者和人性上。工具主要是博弈论。

  等参与者多了,有专业做市商,市场变成了成熟有秩序的游艺场,套利机会就没了。这时候,大家会一起向后看——看后市,看三五年,看更长的未来——宏观功力此时被拍上台面。

  aSmartBeta,增强贝塔,又称智慧型投资策略,是指在传统的指数投资基础上,通过系统性的方法,对指数中选股和权重进行优化,跑赢传统指数投资的策略。

  此时此刻,“人性”就变成了次要矛盾。如果您活在一个成熟的(价值投资)水域里每天只琢磨人性,那大概进错了场子。

  所以,盖第一幢房子需要“硬”知识。用经济学、人文中的历史和认识论逻辑去研究规律;研究人性只是辅助,不是主菜,否则就成了玄学。

  在当下这么特殊的环境中,这房子该怎么盖?

  1.首先要改变惯性

  如前所述,既然“风险”和“不确定性”都已在身边,您现在最该担心的并不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白马骑士,而是自己的惯性。在一个不确定性四处游荡的混沌体系中,完全依赖“过去”和“历史”能给您带来的唯一东西就是“惯性”。惯性不会持久,它是海市蜃楼。它也许能给您点燃几个小火花,但不会超过几秒钟,它永远不会给你那个“答案”,因为答案并不存在。

  大部分人都不愿意和“惯性”分手。回到2008年,在经历过一次相当于世界大战的金融危机后,全球央行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崩溃和衰退。当大家蹲在同一个战壕里时,步调会变得一致,因为我们要共克时艰。于是从日本缘起的“保姆式QE”,经美国发扬光大,变成了全球央行的一个自然选择——因为大家不共克时艰的代价很清晰。为了让市场这个游戏场上的小朋友们感到更安全,父母般的中央银行们发明了花式高智能保护辅助。结果引来一个怪物——长达十几年的全球负实际利率。

  20世纪上半叶充斥着银行挤兑、经济萧条、缺乏金融秩序和世界大战,可惜经历过的人已经老了。我们这一代被战后最长的和平年份、温暖的低利率环境和央行们小心翼翼默契兜底的行为呵护了许多年,以至于基本生存本能——“警觉”已经退化。清醒的人们已经在祈祷,祈祷那个惯性结束的转折点永远不会到来。

  但是转折点还是不可避免地来了,宏观经济和政治环境已经风起云涌,白马骑士近了。假如您和我突然进入一个超级通胀的世界——一个几乎没有任何八零后和“新韭菜”经历过的世界,会发生什么?你也许会抗拒这种想象:说好的科技进步呢?人口老龄化呢?恶性通胀这么久远的历史真的会再发生吗?我们正常生活、正常投资靠的不是大量已经验证过的“常识”吗?

  但常识是可以改变的,过去几十年的生存法则、所有投资圣经

  都已变成故纸堆。我们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脱离舒适区、挣脱“惯

  性”这个强大引力的能力。

  美国大法官罗伯茨曾经在一次毕业典礼上有如下演讲:

  在未来的岁月里,我希望你们会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这样你们

  就会懂得正义的价值。我希望你会遭到背叛,因为这会教会你忠诚

  的重要性。

  我希望你能时不时地感到孤独,这样你就不会把朋友当成理所当然。我再次祝愿你时不时地走霉运,这样你就会意识到“机会”在生活中的作用,明白你的成功不是完全应得的,其他人的失败也不是完全应得的。

  我希望你会痛苦、被忽视,这样你就会知道“倾听”的重要性。学会同情。

  既然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但愿您能被残酷对待,学会离开惯性独立行走。越早越好。

  2.要会用“相对论”来思考

  有一位哲学家到中国来学汉语。老师教他的第一句是:“What

  isthis?”老师:Readafterme——这是什么东西?哲学家掐指一算,嗯?不对啊,What=什么,is=是,this=这个,

  不是应该翻译成——“这是什么”吗?怎么多出两字来?老师,“东

  西”是什么意思?老师:东西也是“this”。哲学家:可是这里不是已经有“this”了吗?老师:“东西”的“this”和“这”的“this”都是存在,明白了吗?

  this“this”andthat“this”areall“this”。

  哲学家恍然大悟:这位汉语老师原来是个哲学家!他正试图告诉我“存在”在中国的意义——西方的“存在”(being),在中国就是“关联”。东和西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两个极端。但是有了东才有西,没有西就没有东。两个极端之间有了互相依存的关联,才有了它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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