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那会我爹和我娘已结婚多年,我哥已经七岁,我也四岁了。
爹娘结婚时,申请了一套婚房,位于道里区北头道街,毗邻松花江。是老式木楼公寓,婚房在二楼,只有一室半,统共十几平米。厨房在走廊,没有卫生间,生活很不便。
我娘自己还要上班,在哈尔滨独自拉扯我们哥俩分外不易。
“我娘带孩子有经验。”我爹如是安慰我娘,“我娘都帮我哥带了好几个孩子了,她说会帮咱们带。放心吧,不影响你上班。”
因此头几年我们娘仨寄居在我大爷家。实际上,由于我大爷家孩子众多,这会已经育有四子三女共七个孩子,我奶分身乏术。
我爹远在千里之外,我奶目光短浅,感觉只能依靠身边的大儿子,无力也无心照顾我们哥俩,所以任由我娘独自忙活。
劳动繁重,我娘尚可努力应付,但是,我大娘冷言冷语让她心里一直不舒服。尤其是我娘好干净,对“卫生”有一定洁癖,而太平桥恰好“四害”齐全。用我娘的话说,“太邋遢。简直是当猪养。”
有次我娘下班归来,看到我奶正在用篦子挨个给孩子们抓虱子。虱子又肥又大,山东老人喜欢“咔”地捏碎或者咬碎,听个脆生,大约跟游戏中的特定音效一样,十分上瘾。
我娘忍不住大哭,决心把我们从太平桥的不卫生环境中拯救出来。先是在我姥娘家挤住了一段时间,实在不方便。就搬回北头道街自家的小房,娘仨自己过日子。。
因此,我们哥俩很小就是带钥匙的小孩,好在邻居都特别热情,在我娘上班的时候,会主动帮着照看我们。
我娘也是争强好胜的性格,越是艰难,越不想让别人瞧不起。
因此,北头道街最常见的场景就是,一个一脸倦容的少妇,背着大儿子,抱着小儿子,洗衣做饭拖地倒泔水,忙个团团转,一刻不停。把个小家收拾的窗明几净,邻居都挑大拇指,夸我娘能持家。
1977年,我爹升任营教导员,我娘还是工人。军*队领导不停地明里暗里直接间接地催促我娘随军,不要影响王教导员的前程。俩家长辈、工厂领导都劝我娘早过去,总两地分居也不是个办法啊。
终于,经历了十年的纠结,我娘下定决心随军,放弃自己的事业,甘心做一个光荣的随军家属。
我娘抱着我,拉着我哥,带着大包小裹,下了火车时,居然没有看到我爹。
两个精干的战士迎了上来,“是大嫂吧?王延印教导员军务繁忙,让我们来接您。”
上了吉普车,一路无话。蜿蜒迤逦,进入群山怀抱里,满目青翠,山风清凉。
军营很隐蔽,坐落在大山深处,山外,农田如棋盘般平整,向天边无边无际地蔓延开,视野辽阔,很看得出天圆地方。
山内却别有洞天,群山环抱的山坳中,整出偌大一片平地,入口处一个大门,门左右分别大书“提高警惕”和“保卫祖国”,门后就是某军*区某炮*团的驻地。
山外农田中有一个小镇,镇里有中心小学,有工厂,以后,我娘在工厂当工人,我们哥俩在学校当学生。
我们终于来到了朝阳镇,终于一家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