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
阮黎懒懒倚在阳台栏杆，对面是个大喷泉，喷涌的水在灯光映射下色彩闪烁，有烟白的雾气升腾。
“阮总，吴老的儿子放出来了。”
阮黎接到赵助理电话，思绪瞬间回到之前去拜访吴老先生的场景。
室内偏古调，大片砖红色铺陈，老式家具偏多。
刚开始，吴老夫人极为热情地把阮黎请到客厅，寒嘘问暖了一番。
谈了谈阮黎的工作和之前的事。
铺垫了十几分钟，两位老人才迫不及待地进入了正题。
“小黎啊，伯父就不跟你绕弯子了，你吴昊哥也是鬼迷心窍为了一点小钱没管住自己，现在也深刻反省，你帮点忙，让你姐夫撤销对他的指控。”
吴昊是吴老先生四十几岁才得的儿子，打小就惯得很，成年后没混出了名堂，倒惹一身骚。
次次如此
阮黎平静地放下老夫人刚递到手的茶杯，“吴老，这事儿我想我帮不上忙。”
阮黎无视老人僵在脸上的笑容，继续道：“您也知道我跟宋总在公事上向来不谈私人感情，是什么就是什么。”
星然隶属宋氏不假，但完全是两套体系，宋诚受了这么大的辱，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吴老先生救儿心切，几个小时前才去了拘留所，儿子痛哭流涕地向他保证以后不乱来，吃不好睡不好，人瘦了一大圈。
左右就这么一个年过半百才得的儿子，嘴上说着任由生死但怎么可能不管。
阮黎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她从来都清醒，混迹名利场的没一个手头干净，不过是撇得清罢了。
吴老先生是帮过阮黎父母不假，但是他怎么可能没要报酬，犯得着等十几年后找这么一个缘由向阮黎讨？
再说，宋诚跟阮黎互看不顺的关系，也只有被逼无路才拿宋诚是她姐夫来膈应阮黎。
见阮黎这态度，吴老先生当场就沉了脸，只维持了表面的客气，但还没放弃。
“这不都心知肚明的吗？”吴老先生还未完全黑脸，敛着性子：“你吴昊哥是什么的人小黎你还不清楚，不过是鬼迷心窍了，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阮黎没动摇，“吴老，改过的机会不是我给的，不是移交法院裁断了，那您等结果。”
“咚—”
木质拐杖敲在地面的声音，阮黎收敛笑意，也没有多怵他，只是心里忍不住冷笑。
所以，和颜悦色不管用，得使其它手段了。
“我明给你说吧”
阮黎耐心地听着，她对长辈向来留有足够尊敬。
“这件事不完全是你吴昊哥的错，你不知道吧，宋诚那小子早看他不顺眼了，故意提拔他然后把机密泄露给他，就等着他犯错然后像现在一样威胁我们一家。”
吴老先生说着停下来，鹰勾似的眼盯着阮黎，试图撕开她掩在笑脸下的面具。
阮黎皱眉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当初他上位时我没扶他一把，布了这么大的局就为算账。”
所以，是在说因为当初没扶宋诚上位，现在宋诚秋后算账是为了维护阮黎父母的公司？
现在是要阮黎替过世十几年的父母还债？
阮黎没懂
“您为什么这么笃定？”
他冷哼，“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小黎啊，当时情况危及你不懂，意外突然发生阮氏这么大的企业没个掌事的……伯父也是尽力了。”
阮黎不是不知道，之前没扶宋诚上位压根就不是买阮黎父母面子，只是他老人家也想分一杯羹，不过是没谈拢。
宋诚不是什么好人，眼前的前辈也谈不上善者。
阮黎见惯了以长辈自居的丑恶嘴脸，这事跟她有半毛钱关系？
既然字里行间都是忠于阮黎父母，那为什么还放任自己儿子去宋诚公司。
阮黎看破不说破，无非是阴沟里翻了船，找阮黎讨个便宜。
她不领
也没理由领
“那我试试”
阮黎笑得假意，只是想先脱身。
没达到目的，但是好歹有一丝余地。
而后，阮黎麻利地起身，听到吴老拄着拐杖，对着老夫人说：“送客。”
阮黎徒留最后的那点尊重，“那您保重身体，晚辈先走了。”
然后，她出门就撞见了谢牧声。
……
记忆再拨到今早的办公室，这次老先生倒是也懒得铺垫了，开门见山：“小黎啊，你有什么主意了？”
阮黎想起自己说过“试试”的话语，扯唇一笑：“我试试……”
对面人刚想松口气，阮黎不紧不慢接下一句：“帮您联系宋总，听说你们前几次都聊得不错？”
阮黎刚才调查了下，结果在她意料之中。
吴老一愣，脸色比刚才阴了好几分，“你这是什么意思？”
阮黎先是笑，她又不傻，出事儿了怎么可能就找上她了。
吴老先生一边跟宋诚密会，一边又让阮黎横叉一脚，双面人倒是当得溜。
前几天还跟宋诚吃了好几顿饭，是开出的筹码不够诱惑宋诚，还是知道还有阮黎这个等着往前送的，找阮黎当这个恶人？
她要没心眼地从中插一脚，不知道背地里这两人怎么整她呢。
阮黎云淡风轻地反问：“宋总这人您也是知道的，公事公办，要不然怎么您老人家出面他都不领情？”
“您说是吧？”
吴老当然不愿意承认在宋诚那儿吃瘪的事实，没在宋诚那里讨到好，转头就把主意打到了阮黎身上。
商场哪有永恒的朋友或敌人，把阮氏都扯进来，不知道现在已经改姓宋了吗？
更有甚者，连阮姿也不去争取，救儿心切也不至于病急乱投医吧。
“你……”，吴老脸上尽是阴翳，浑身抖了起来，“既然你不愿意帮忙算了，我老头子也不想欠你份情。”
被戳破了虚伪面具的老人保留自己最后那点颜面，之后阮黎没再接到他的电话。
……
回忆至此，赵助理的汇报还没完。
他的消息来源似乎还挺可靠。
阮黎没打断，在赵助理叭叭的时候也开始思考短短几个小时就风云变幻是什么人的手笔。
不用想也知道阮黎跟吴老先生在今早的对话最后也是不欢而散。
阮黎不是不帮，实际上是有陷阱等着她跳罢了。
何况吴老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是想让阮黎成为挡箭牌，为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脱罪罢了。
不得不说宋诚下了一盘大棋，把阮黎从宋氏弄出去，后脚又开始演了这么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