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落！”
褚宽连名带姓地叫她，语气不算温柔，更是隐含了多日的怒气，“逃避没有用，你伤害阮黎、宋知意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你逃不掉，我能护你一时，难道还能护你一世？”
他之前护着陈落完全是出于旧情，而后陈落故意击溃宋知意的心理防线，怂恿宋知意把阮黎推下楼梯之后……
褚宽跟谢牧声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两人投缘，没有太多的铺垫，自然而然就成了朋友。虽然是不常常闲聊，交叉点也没有那么多，但是总留了个位置的。
杜旭北订婚宴的前一个月，谢牧声和阮黎到他的工作室挑了件礼裙，很合适，他身为设计师看到能把礼裙的美展示出来当然是欣喜的。
但是谢牧声并不是突发奇想要去他工作室的，因为在褚宽知道陈落和阮黎的一些小纠纷之后就立即联系了谢牧声。
不是他对两人的摩擦有多重视，而是他仅仅是听说两人之前有点摩擦，谢牧声立马就着手调查起了陈落。
旧情作祟，在阮黎去换礼服的空隙，他让谢牧声卖他个面子，内容就是尽量对陈落宽容。
那时的谢牧声没想到，褚宽同样也没有想到，宽容的后果会严重到难以承受。
阮黎躺在医院生命垂危，谢牧声也势有掘地三尺也要把陈落挖出来的想法。
最后时刻，陈落来求他，他再度心软。
谢牧声的脾气不算好，和颜悦色也得看人，不是所有人他都卖面子的，褚宽深知这一点，谢牧声问到家门口他也死咬不松口。
陈落落到谢牧声手里，八成是活不长的。如果阮黎再出点什么事，基本上陈落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对于阮黎和谢牧声，褚宽始终是愧疚的。可能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杜旭北的订婚宴，就是褚宽带陈落入场的。
目光放到现在，陈落听了褚宽的话半晌没有反应，随后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好啊，你就把我交给他们啊。我看错你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你的犹犹豫豫畏畏缩缩，我姐姐也不会死！”
褚宽拧眉，陈婉是被陈落怂恿逃离的时候出的意外，褚宽当然承认自己有责任，但并不是陈落这样毫无逻辑的归因。
他反问：“陈婉怎么死的你不清楚？”
陈落明显愣了一下，空洞麻木：“被你害死的。”
褚宽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医生拿陈落没办法的原因了。
“通过篡改你的记忆会让你舒服一点吗？陈落，事情是什么样的你自己很清楚，包括陈婉的死。我知道你不愿意承认自己犯下的错，但是事实是你伤害了很多人。”
褚宽紧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包括你的姐姐，陈婉！”
“啊—”
陈落扯着头发往后退，“骗子！你滚，你骗我……我姐姐就是被你的懦弱犹豫害死的，你要把我们交给谢牧声，然后……”
她眼神溃散，“然后我们当然要跑了，可是……你选的地方，陈婉……”
陈落开始哭，说到最后连“姐姐”两个字都发不出声。
……
“喂”，阮黎接了个电话。
“阮女士，阮默确实是……”
阮默是谢牧声父亲的其中一个名字，但问题在于他完全不只有一个名字。
梧州大厦
“谢总，阮小姐说要出去一趟，把您的车开走了。”
谢牧声淡漠地应了声，钥匙是他给的。
电话一端继续说：“那……还需要派人跟着吗？”
谢牧声眸光稍动，而后道：“随她去吧，之前跟着的人也都撤了。”
“……是”
另一边，阮黎出了酒店，立即就开车去了一个福利院—几十年前收养过谢牧声父亲的地方。
路线很熟悉，除了周边商店的变化。
她把车开进一个宽阔的巷子，而后找了一个地方把车停好，轻车熟路地往巷子深处走去。
这条路她走了不下百次，在她的记忆里占据了很大的份额。
到了红漆粉饰的大门，印象里很宽阔的大门经历风吹日晒，显得也老旧了许多。
“请问……”
保安亭的大爷探出头眯着眼瞅了瞅，随后似乎是觉得眼熟，语气也带来了几分不确定：“你是？”
“大爷”，阮黎走近，指着自己弯唇笑了笑：“阮黎。”
“哦哦”
大爷像是立即就反应过来，笑呵呵的，“是你啊，哎呦，好长时间没来了，都变样了认不出了。”
阮黎在狭窄的保安亭坐下来，没多久就聊开了。
“唉，能怎么样，就这样呗。”
大爷今年估计有七十了，退休后就在这个福利院当了保安，当然安排了其他的安保，混个闲职。
聊了几分钟之后阮黎便起身道别，进到了福利院里边。
这个福利院很熟悉是吧？
因为早年是阮黎父母组织的，开了几十年，在附近都很出名。
谢牧声父亲就是在这里被阮黎父母带走的。
阮黎找到了当年的档案室，里面记载了出入儿童的资料，包括来向和去向。
管理档案的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妇人，姓姜。
不算宽阔的房间，几个大的柜子就占了一半的空间，但是采光不错，打扫得也很干净。
阮黎走进去，礼貌地喊了句姜太。
几十年前的档案制度还不是特别严谨和完善，所以现在查起来难免困难。
首先就是福利院，因为经济等多种因素，几乎每年都有关停的福利院，谢牧声父亲也没能幸免，辗转了好几个福利院。
而后资料档案管理也显得潦草和仓促，而谢牧声父亲就更为特殊，再简单也有的姓名来历也模糊。
他最开始进入福利院的时候冠了个杨姓，不是杨乾的杨，因为他母亲也姓杨。
而后谢牧声父亲所在的第一个福利院在一年内就关门了，新地址迁到了郊区，跟最近的一个福利院合并了。
谢牧声父亲的性格在七八岁就初显端倪。别的小孩都是一副温顺乖巧的样子等待被领养，但是他完全不打算再寻求一个新去处，表现出的恶意成功让他一直待到被阮黎父母收养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