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没灯，但是一楼的视野比乌漆麻黑的楼道好多了。
阮黎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名堂，又觉得自己明明装作不在意的打脸行为矛盾，正打算折身上楼，门吱嘎先开了。
阮黎愣住，没往前走，下一秒高大的身影就铺天盖地地向她笼罩过来，随着路灯投进来的光亮，有种完全要把她罩住的感觉。
“去哪？”
谢牧声语气听起来像是没想到能在这碰见阮黎，也稍稍愣了一下，不过比阮黎更快反应过来，也没有任何心虚的表现，悠然得不像话。
这心理素质不得不说，阮黎还挺佩服，逆着光也能想象得到他一副散漫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不过阮黎没有盘问他的心情，甚至连跟他说话都要考虑一下，毕竟不是每一个有未婚妻的男人都能做出午夜三点跟绯闻对象见面的事。
她移开视线，懒得看他，随便扯了个理由：“喝水。”
说完也没等谢牧声反应，兀自摸索着走。
“不在那边”，他声线清冷低沉，见阮黎没理他，出手拉住阮黎的手腕。
阮黎借着微弱的光仰起脖子，直视他的眼，因为没做好心理准备，下意识挣扎地甩开他的手。
他捏阮黎的手并没有用上什么劲，轻易就被阮黎挣开了。
扬在空中的手凝固片刻，他似乎意识到阮黎的反常，上下打量了一下她，“你怎么回事？”
阮黎将手往身后躲，语气如常，只是说到最后有点古怪的意味，反倒多分挑衅：“没事。”
阮黎不走心地咧唇笑，神情要多敷衍有多敷衍，为了配合她自己说渴了找水的借口，还装模作样地舔了舔唇。
狗血的误会剧情阮黎在乔霜那儿听说了不少，但是这氛围似乎她也问不出口，不然显得她好像挺在意的。
她觉得她一点也不。
“哦”谢牧声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会，神情蓦然柔和了，若是阮黎的眼神再好点，兴许能够看到唇边的哂笑。
“现在还喝水吗？”
阮黎敷衍地应了声。
“这方向”，谢牧声本来就高，阮黎看到他的下颚扬起，指了个方向，“有水。”
阮黎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抬脚就往那摸索过去。
谢牧声也没有要帮她的意思，等阮黎它出步子后，慢慢悠悠地踩上台阶上楼。
阮黎听着咚咚咚往上走的脚步，唇线渐渐拉直，恰好她也真渴了，等摸到门框打开灯。
“……”
……
初晨的阳光格外温柔，带着温润金色，渡染天际卷云。
“小黎啊”
谢之涵表面功夫还是做得极为周到的，脸上挂着端庄大气的笑，“昨晚睡得好吧？”
“挺好的”
阮黎弯唇，一提到昨晚就忍不住想起谢牧声这条狗，估计是半夜起来给整累了，早餐还缺席了。
谢家吃的都是简单的京都早餐，口味清淡，阮黎闷声喝粥。
“谢阿姨早上好”
赵霁月换了身衣服，休闲的运动装，看着刚晨跑回来，白皙的脸上沁着薄薄热汗。
赵霁月看了眼阮黎，语气温和地打了个招呼顺势坐下。
“阮黎姐”赵霁月擦了擦汗，坐到阮黎对面的椅子上，“昨晚睡得好吗？”
“嗯”
阮黎很敷衍，昨晚她很久才入睡，但赵霁月好像并没有回到房间，至少没发出任何声响，阮黎还觉得奇怪，都不用睡觉的吗？
吃到一半赵霁月手机突然响了，讲电话的声音源源不断传入阮黎耳朵：“没有，不过说考虑一下。”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也许是注意到阮黎还在这儿，赵霁月聊了两句就挂断电话，不过阮黎还真不怎么想听她打电话，全程头也没抬，自顾自吃自己的粥。
桌上就三个女人，加上身份的因素，怎么说气氛都不是特别正常，但好在还算和谐。
餐桌正对一面硕大的落地窗，正值朝阳初升，金缕洒在地上像是星点碎银。
“牧声”
谢之涵叫住大步往外走的谢牧声，在对方淡漠睨过来时有些僵硬地弯起嘴角，“把早餐吃了再走吧。”
谢牧声撇了一眼朝他看过来的阮黎，嘴唇轻启：“不吃。”
加上谢牧声没有任何要走过来共进早餐的举动，闲闲地站立，穿了件黑灰色单衣，图案花里胡哨，偏复古风，但穿在他身上倒是莫名的合适，极有个性。
谢之涵的表情有些许的凝固，大概是她这个做母亲的威严压根没被谢牧声放在眼里。
但谢牧声没理会谢之涵的小心思，也没再站着，在阮黎身边坐下，垂眼扫了扫阮黎跟前的清粥。
也许是觉得谢牧声的举动给了谢之涵一点面子，好歹是坐过来了，谢之涵的脸色稍霁，“那喝点牛奶？”
谢牧声看了眼谢之涵递过来的牛奶，伸手接过，而后自然地递给了闷声喝粥的阮黎，“你喝。”
对于凭空出现的整杯牛奶，阮黎也有些愣，下巴指了指自己喝了半杯的牛奶，“我有。”
“小黎牛奶还没喝完，等喝完了再……”
谢之涵话没说完，谢牧声神色自若地开口：“我过敏。”
不知道是不是被“过敏”这俩字唬住了，谢之涵像是一下愣住，张唇难语，几乎是下意识地去看赵霁月的反应。
赵霁月估计也是有些怀疑谢牧声的话，犹豫道：“我记得……”
赵霁月抿唇，似乎也是不确定，声音也在谢牧声的眼神扫过来时彻底低下去了。
阮黎轻轻皱眉，谢大少爷唬人的功力越来越牛逼了，他什么时候牛奶过敏的？
看着谢之涵与赵霁月被唬得一愣一愣的，阮黎用余光瞥了眼没什么淡定无比的谢牧声。
阮黎扯唇
……
好不容易熬到差不多的时候，阮黎放下碗筷，笑脸盈盈地挑不出一丝错：“谢阿姨和赵小姐慢慢吃，我们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路上
阮黎慢慢悠悠跟在谢牧声身后，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完全没理他怎么走的。
“嘶”
阮黎回过神来，听谢牧声这语气像是要碰瓷，比他先反应过来，先发制人：“你干什么呢，我好端端的走着你停下来干什么？”
谢牧声：“？”
“到了”，他扫她一眼，阴阳怪气：“大小姐。”
阮黎迟疑地越过他看，淡漠地哦了声，随即略过他直奔副驾。
阮黎十分自然地把安全带扣上，“送我回趟家，谢谢你。”
说完后阮黎就躺在椅背闭上眼装死，压根没想理谢牧声。
“不去公司？”
阮黎撑开眼皮瞥他，“都说了送我回家，你说呢？”
谢牧声哂笑了声，自觉地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车，挑眉：“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大？”
阮黎不想说话。
“别回家了”，开出谢宅，谢牧声突然发话：“带你去个地方。”
“可以不去吗？”
谢牧声偏头看她：“除非你别在我这车上。”
阮黎看了眼迅速后移的车窗外景，谢牧声语气欠欠地补充：“别想着跳车，不想缺胳膊少腿躺在床上度过一生的话。”
阮黎：“……”
我跳你妹
阮黎眼皮跳了跳，“我惜命着呢。”
谢牧声转着方向盘，车速开得并不快，尤其是在这高速上，大有一种要开到其它城市的感觉。
反正上了贼车，阮黎也不想挣扎，只是提醒他：“那去哪儿，你别开出京都，我不认路。”
“还怕我把你卖了？”
“难道没这个可能？”
“你想什么呢”，阮黎听到谢大少爷懒洋洋的：“你没我值钱。”
阮黎：“……”
“昨晚睡得好吗？”
谢牧声冷不丁的一句，阮黎莫名熟悉，而后终于想起来在哪儿听过：“今天是第三遍了。”
“嗯？”
“就刚刚”，阮黎沉吟了会，故意道：“你们是约好的？”
阮黎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如果他主动交代阮黎倒是省了不少功夫，也懒得猜忌来猜忌去的。
但是如果他想装沉默，阮黎也不是耗不起，看她什么时候没耐心了，或者真正把眼下破事解决了再说。
阮黎以为他没听清，正准备开口。
耳边是：“什么好的？”
阮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