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月无意识的接过,手指同样无意识的在上头抚摸。
只是普通瓷瓶,凉滑中带着适度的粗糙。
可不知怎么,萧明月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好像她用手指头在韩群背上划来划去……
但她马上甩头把这画面丢掉,因为不可能。
一定是她的臆想,韩群的冷酷之下带着凶戾气,怎么可能容忍她这样?
“奴婢听闻,现在宫里,刑贵得了新皇的眼,正得用。”李善带了点循循善诱的语气说,“之前,荣吉借换药之名曾问奴婢,怎样才能让刑贵还奴婢的恩情。”
萧明月猛然抬头。
李善就点头,“奴婢就用那特殊的结绳法结了丝绦,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来不一样那种。昨晚情况紧急,奴婢慌了,没注意到。现在回想起来,可不是在韩大人的腰上挂着的吗?”
萧明月怔了怔,忽然,最后一点疑惑也解开了。
他真是洞悉人心、圣心!
利用刑贵得知那毒酒是假的,所以逼她喝。
掐她脖子时捏了两下的事,也不是她的幻觉,是真的。
若毒酒是真的,他也一定会想其他办法保她!
一念及此,萧明月就不自禁露出微笑来。
李善看得心惊胆颤。
虽然韩贼,不,是韩大人,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虐待欺凌他家公主,但公主也不能对韩大人有别的心思。
那男人又狠又冷,孤狼之性。
况且公主可说是他亲手带大,他可不记得公主和韩大人在之前有过任何瓜葛。
这没来由的……
第二天,萧明月开始做洒扫上的粗使丫鬟。
金宝到底年轻,恢复力和小猫小狗似的,活蹦乱跳的跟萧明月一起上工。
李善一边带桢哥,一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虽然是被圈禁的,可是能守着自家公主,他心里踏实。
吃的用的东西比从前差了很多很多,可公主说得对,到哪儿说哪儿吧,不必再怀念以前。
而且吃食也并不是馊粥冷饭,只是下人粗食罢了。
韩群不再优待他们,还真没有一点含糊的。
现在他只庆幸,公主打小就喜欢往军营跑,先皇也纵着,所以公主武功是不太行,但体力体质非一般闺阁女子可比。
若不然,遭逢巨变,吃穿变差还得做工,怎么活得下去?
就这样过了几天,萧明月虽然累得腰酸背痛,还因干活儿不得法,搞得满手血泡,终究还是一点点扛下来了。
“李叔,要是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晚上好不容易得了闲,萧明月就去找李善聊天。
“公主这话说得,可折煞我了。”李善连忙道。
可是看公主真诚的眼神, 心里是暖的。
萧明月就抿着嘴笑,“您知道被圈禁后,什么事让我愁得头都要掉了吗?带娃!我和金宝两个人都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喂完了,他不是拉就是尿。好不容易处理干净,他又该吃了。白天不醒,晚上不睡……可李叔您一个人就行了,还能帮我们做针线活。”
“公主还是个姑娘家,金宝也小,当然不会做这些活计。其实,桢哥儿很好带的。”李善也笑。
虽然有奶嬷嬷,专门侍候的太监宫女也一大堆,先皇又待公主如珠如宝,可他也事事亲力亲为。
说是一手拉扯大的也不为过,针钱活都是小意思了。
再者,公主自从能跑能跳就关不住了,每天变着花样的淘气,想着办法往外跑,只有他跟得上,早就练成通天的本事。
桢哥儿不同,皮实,事儿少,不爱哭,吃饱了自己玩儿,就连拉尿了,反应都一样。
就僵在那儿一动不动,好玩得很。
只是现在还太小,尚看不出脾性。
“那李叔,我给你说几个人,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吗?”萧明月到门边转了圈,确定无人,就转了话题。
李善虽一直在皇宫过活,却是个通透聪明的。
又因为深得父皇信任,亲自看顾她,也在父皇面前侍候,所以知道的绝不少。
前朝官员的那些阴私事,也难瞒过他。
她常常感叹:李善可惜做了太监,又是个不喜争权夺利的,不然就凭他读书多,条理性强,细致又忠诚,简直是管理内务的大才。
现在在高玉身边最得用的刑贵,那可比不上。
不过李善听到那几个名子,神情略有些惊讶,“公主问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前朝的官员,只怕这时候做了新朝的官了吧。”
“我猜,如果有机会,他们必会做新朝的官儿。可惜呀,前些日子都被杀掉了。”萧明月耸耸肩说。
李善有些吃惊。
自从变天后,他一心惦记公主,别的事真没打听过。
“我隐约知道他们几个人,却不熟悉。表面上看,只是同朝为官,说不定还略有不和。但我确认,他们之间必然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有特殊的瓜葛,您就再帮我想想嘛。”萧明月拉着李善的袖子摇了摇。
恍然间,李善良仿佛又见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央着他要跑出皇宫的可爱样子。
他心头一软,见萧明月没说原由,也就不打算问。
帮她就是了!
“这个事,对公主很重要?”终究还是问了句。
萧明月点头。
因为,这关乎韩群。
这是她打听到的,在韩群主导的惩治贪官、充盈国库事件中,他下手最狠、也是丝毫不给机会的人。
那个男人确实铁血无情,可即便是作恶,以他冷酷又高傲的性子来说,也会一视同仁,不屑对谁区别对待。
他的心冷硬如冰,很难偏爱谁。
同样,要得到他的偏恨,也是不容易的。
“一时想不出,表面上看,确实八杆子打不着,公主容我点时间。”李善想了想说。
恰在此时,桢哥儿发出了吭哧声,这是又饿了的意思,李善就连忙一瘸一拐的走到床边去,抱起那襁褓,轻轻晃着哄。
“人都道半大小子,吃跑老子。你这才多点大,一个奶娘都喂不饱了。”他笑眯眯的对着那张小脸说。
萧明月先是美美地想着,弟弟上一世都没活过一天,今世能活到寿终正寝该是多好。
然后又惊恐万状:如今就这么能吃了,照李叔说的,将来怎么养得起?
不行不行,她得想办法赚银子!
突然觉得养娃比复国还难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