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刁婆而已,哪有那本事?”德成却冷笑着摇头。
“肯定是纪克慎背后支使的,他跟了皇舅舅多年,自然最了解皇舅舅的心意了。母亲若要拉拢,倒不如直接拉拢他好了。”
“还用我拉拢吗?他自会巴结上来的。”高泠君傲慢的哼了声。
然后又叹口气,“只不知皇上会怎么发落小易,如果就这么直接杀了,倒也可惜了的。”
“放心,不会的。”德成一摆手,“事是您闹出的,易先生不但死不了,还得活得好好的。”
不然皇上成什么了?管不得自家妹妹,就杀平民泄愤吗?
“但他侍候过您,所以就算还在逍遥楼,也不能再接待别的客人了。”
“不然把他弄府里来?”高泠君目光一闪。
德成笑道,“您快得了,就算真养他做面首,也得避讳一段时间才是呀。不然,不是打皇舅舅的脸么?”
“我一想到又要被关着,就十分烦气。”高泠君抽出了帕子,哪怕是在冬日里,也不停扇风,“我都被关了十几年了,难道还要关?就算只三个月,我也受不了了。”
“哎呀母亲。”德成就拉下她扇风的手,“从前咱们被关着,是因为自己出不去,别人却也不敢进来。现在怎么同?哪怕您足不出户,巴结的人也会排队来探望。实在无聊,三不五时的饮宴,时间很快过去了。”
掐指算了算,“皇舅舅定了禁足三个月,也是算准那时的长公主府已经修缮完毕,我们直接搬过去就成。”
高泠君一听就高兴了,但看到女儿的脸,心中又有些愧疚。
“母亲这前半辈子总是受苦,幸尔有你帮母亲排解。”她摸摸德成的头,眼中闪过难得的慈爱,“可惜你今年都二十了,最好的年华却在被关押中渡过。学了那么多大家闺秀的本事,却也没在人前显示过,好比锦衣夜行。”
“这有什么的?现在我可是郡主了,破例有食邑的。”德成笑笑。
“那也得让你多在那些所谓名门闺秀前多露露脸,多办些饮宴也好。让她们知道,谁是山鸡,谁才是真凤凰。到时候再给你说门亲事,你但凡看上谁,母亲就会叫你皇舅舅为你做主。”
德成垂下眼帘,脑海中浮现出韩群那俊美无双的模样。
在她眼里,天下男儿与他相比,皆为尘土。
“母亲不必忧心于我,有道是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我虽然只是皇舅舅的外甥女,可皇舅舅只有一位太子,膝下空虚,我和公主有什么区别呢?倒是母亲……”
她顿了顿,“您惦记的那个人,皇舅舅不许。但,若他自己愿呢?”
“他会愿意?”高泠君瞪大眼睛,连她自己都不能置信。
“凡事无不可成,只要徐徐图之。”德成再度抬起眼眸,算计的神色快速敛去,“但,要先把他身边清理干净再说。”
“他身边谁啊?有谁?听说逍遥楼的美艳厨娘跟了他。”高泠君想得咬牙。
“那算什么?”德成却鄙视道。
她掀开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又是个晴天之夜,银辉遍洒。
“萧明月。”她念中这个名字,“得先除掉她。”
……
与此同时的韩府内,萧明月正提着食盒到书房去。
经过这么多日子的相处,她也算看出来了,韩群要么不回府,回来后就是在书房和演武堂两处活动。
正院的正居,也就是睡个觉用的。
至今,她都没有进去过。
经过白天在街上那一闹,凤隐与她的关系似乎更差了。
凤隐恨被她利用,好脸色也没给过半点。
但萧明月知道,凤隐指定把今天的事都报告给了韩群。
不然以他仿佛对她很厌恶的态度,都这么晚了,不会叫她去伺候饮食,明明荣吉更贴心。
而且,凤隐的厨娘身份虽是掩护性的,可她却是真有手艺。
普普通通的两菜一汤,明明都是寻常食材,做被她做得色香味俱全,她从前贵为公主都没吃过。
这让她对韩群更刮目相看了一眼。
强将手下无弱兵,凤隐和荣吉都是能人,却对他无比忠诚顺服,必定他是值得的人!
“为什么要救常无敌?”
对于韩群突然的问话,萧明月怔了怔。
她正认认真真的看着韩群吃饭,脑袋里想着,怎么能有人吃饭这么好看的?
明明吃得很快,却又斯文优雅得不得了。
这些刻在骨子里的行为举止,证明他从小被严格教导,那他的出身即便不是极高,也是书香门第。
又为什么,前世是奸贼、是佞臣,是无根之萍,他的来历和身份,始终成谜。
此时听到韩群的问话,萧明月怔了怔说,“既然韩大人都能查出他是谁,还要我回答吗?”
“常无敌,辽东人。五年前入都城,打算考武举,后被人陷害入狱,是被你救出来的。”韩群放下筷子,慢慢地说。
“因为一手养马的绝技,被你安置在了城外的左军营里。新朝初立,他不知所踪,没想到竟然出现了,还被长公主抓到 ,众目睽睽被绑在马车后……”
说着,抬起眼眸,定定望着萧明月。
萧明月从来没见过谁的眼神这样冷峻,又这般犀利的。
但她心情坦荡,半点不避,也回望他。
倒是韩群眼神一闪,侧过头去,“你就这么喜欢施恩于人吗?”
“那时我是公主嘛,举手之劳而已。”萧明月笑笑,完全没有对如今身份的痛恨,以及从前荣光的怀念感。
就这么轻轻松松,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事。
“再者,韩大人也说他是遭人陷害。路见不平,不应该拔刀相助的吗?”萧明月想想当时,不禁叹了口气。
父皇治下,吏治混乱腐一败呀。
常无敌虽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男子,但他长相喜庆,身姿挺拔。说话又逗趣,还是很讨女人喜欢的。
他来都城考武举,身上却穷得没有一两银,到了都城后,都租住在城外,毕竟便宜。
而且闲时,还上山打猎以贴补家用。
某次,他从一个流窜到都城的大盗手中救了一名在城外游玩的女子。
并一路护送,把她全须全尾地送回城。
哪成想好心遭雷劈,偏就让那女子看上了,非要招他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