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的狗眼四处乱瞄的!”荣吉登时大怒。
“擅闯之责没追究你倒也罢了,真当我们韩府是市井大街,任你这泼妇东张西望的吗?”
仗着在长公主面前得脸就如此肆无忌惮,难不成他家爷是朝中那种只会溜须拍马的窝囊废?
正经的权臣加酷吏好吗?
呃,这样形容好像不太好……
但即便是长公主亲临,也得顾忌着他家爷的脸色,这个婆子算哪根葱!
“看荣大管家说的,我不过是无意……”那婆子也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挺直腰杆,先是辩解,而后口中啧啧出声,假装叹息,实际是隐藏着幸灾乐祸的笑。
“哎哟哟,好歹是前朝公主,也是金枝玉叶来着,这是没规矩到什么样,要韩大人亲手鞭打。”
“所以,你这是指挥韩府做事?脸怎么那么大呢?也所以,你这是对我家大人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荣吉阴恻恻地说。
那婆子又吓一跳,可不敢接这话茬,只觉得进了韩府和她之前去的其他家不一样,处处踢铁板,此时只好硬着头皮说,“是我不会说话,荣大管家原谅。现在贴子已经送到,麻烦给个回信儿,我这就走下一家去。”
荣吉想把那匣子直接砸到蒋婆子脸上,可又知道这事自己做不得主,于是转身,看向韩群。
“没有回信儿。”韩群冷声道。
说着随即任意扔掉手中的鞭子,转身走到正厅迎面的大师椅上,甩了袍子的下摆,坐下。
“荣吉,挖下她一只眼睛,打断一条腿,再掌嘴五十。”
空气都似静默了片刻。
蒋婆子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当她看到荣吉召呼人把她叉下去时,登时又急又惊,连忙大叫,“韩大人,韩大人,我,不,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
在荣吉面前,她一直“我我我”的,现在是向韩群说话,连自称都连忙改口。
“再说奴婢是长公主的人,就算有错,也请交给长公主责罚吧?”
“长公主的人?”韩群冷笑,一脸冷冽到不容人反抗之意,“即便是皇上身边的人,本大人也打得。荣吉!”
荣吉立即连声应答,招呼两个粗壮的婆子架起蒋婆子,又叫上几个健硕的家仆,快步走到正院外去。
一边走还一边故意大声说,“老子就教你个乖,别枉费了这把年纪活到狗身上。难道不知我家大人身负监察百官之责么?包括皇亲国戚在内。长公主府出了你这样不长眼还尾巴翘上天的奴婢,不应该替长公主好好责打么?往近里说,是长公主府律下不严,出了你这没规矩的东西,据说在长公主面前还得脸?往远处说,要带累皇家声誉,无知百姓们听闻,还道是长公主府出恶仆呢。打你,可是为了长公主好呀。”
嘁,扣大帽子谁不会?
他可是从宫里出来的,最擅长的好吧?
“求韩大人饶恕奴婢这一回吧。”蒋婆子终于明白对方不是吓唬她,是真的要打,吓得快尿了。
从得意洋洋的看笑话,带着长公主府的傲慢,到现在痛哭流涕的讨饶,她面皮转换只用了几息,快得很。
韩群虽有煞神之名,毕竟是在官场上。
可是从没听说他会虐待各家的内眷,包括获罪的人家。
何况,她可是长公主府的。
谁不知道韩群是靠着皇早的恩宠上位的,这样的人,怎么敢得罪皇上最宠爱的皇妹?
现在看来,是她想岔了呀!
她却不知在今后的日子里,她成了反面教材,成为婆子妈妈界的笑柄。
甚至有了响当当的外号:蒋瞎眼。
由她开始,再没人敢对韩群以及他府里的任何人无理。韩群这凶名,终究是从朝堂也进了内宅。
又不知多少怀春少女,因这份传言中的惧怕,因他的绝世姿容和权柄高位而更加迷恋他。一心想要嫁给他,都觉得自己能用美貌和温柔才情,降服这恶魔。
让他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这是后话。
当时的蒋婆子就在鬼哭狼嚎,不断求饶,“韩大人,打狗要看主人面。您就当奴婢是条狗,念在长公主的份上,饶了奴婢吧。”
韩群半个字也不想多说,只低头抿茶。
同时……
眼里没看,心里却把萧明月的情况看了千八百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然后对凤隐说,“把她背回去,不许叫大夫给她治伤。”
凤隐满眼狐疑,却不敢质疑韩群的命令,只能照做。
萧明月一副气息奄奄的样子,但人没昏死,临出门时还没忘记给韩群一记凶狠的眼刀。
好像目光若有实质,立即就要把韩群戳个透明窟窿,仇恨的姿态拉满。
韩群仍然波纹不动。
而此时在院外,荣吉亲手拎了棍子,居高临下的站在蒋婆子面前说,“挖你眼,是因为你没规没矩的四处乱瞄。打你腿,是因为你擅闯内院。掌嘴么,就是因为你屁话太多。我们大人仁慈,一样只取一半,还给你剩下一半好好反省,现在,来吧。”
惨叫声连连,跟来的韩府仆役也不禁吓得噤若寒蝉。
荣吉也是有意杀鸡敬猴,亲自动的手。
当他面露阴森森的笑意,满手鲜血的时候,府中的下人再没人以为他是和气好说话的荣大管家,前荣小公公。
这简直是……
只能说有其主必有其仆,煞神的主子,就有凶恶的身边人。
半个时辰后,蒋妈妈半边脸上全是血,左眼的眼洞空了。满口牙齿被掌嘴的时候打掉大半,小腿处已经折断。
荣吉还“好心”叫人把昏死的蒋妈妈给抬回去。
“就对长公主说,这泼妇在外面败坏长公主的名声,对皇上都敢不敬,我们大人可忍不了,因此只能得罪了。”荣吉对送蒋妈妈回去的仆从说,“全大周谁不知道,论忠诚于皇上,我们大人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他知道长公主到头来会恨到他身上,那就正好,他家爷的敌人,最好也来恨他。能跟爷一起并肩被视为眼中钉,也是他的光荣。
再说,他家爷平时可不会注意到一个下人的行事。今天这么生气,还不是因为那位……
可这顿鞭子是为什么呀?
真打出仇来怎么办?
一秒种,凶残的荣大管家变为操心小忠犬,臊眉耷眼的匆匆回内院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