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城门那边的事，慎儿，你负责处理。”高玉吩咐。
这是给纪克慎脸，也是给他个台阶。
若然这差事给了韩群，那些人一个别想活，都城卫和兵部结的粱子就大了。
纪克慎知道这遭皇上是向着他，当下感激地退下。
韩群敷衍的行个礼也要走，却让高玉叫住。
“你怎么想的？”
“皇上不信我。”韩群直言道，“现在大约信了。”
“朕是有试探之意，但你做得很好。”高玉也直言，很难对别人也这么推心置腹了。
“朕信重于你，却必须得到你十足忠心。你能听从朕的命令，舍得下手杀萧明月，就已经证明了自己。”
“臣有什么舍不得？哦，对，首功换的，贵！”韩群哼道。
高玉就吁了口气，“萧明月不是寻常女子，朕怕你失了心。”
“臣不喜欢女人！”韩群斩钉截铁，还露出些焦躁之意。
好像，很厌烦这个话题。
也只有他，敢在高玉面前这么不掩饰心中所想。
“为什么不喜欢女人？”高玉借机问，“萧明月算不上倾城倾国，却是极美的姑娘家。何况，身份高贵，性格有趣。”
但凡男子，还在血气方刚的年龄，就算之前不喜欢，相处久了呢？
“臣之前被个女人强逼，后来逃出某个府邸的时候，伤过根本。”韩群脸上的屈辱之色一闪而过，“当年皇上遇到臣的时候，也知道臣经历了什么事吧？”
随即又扬起头，一脸傲慢，“臣本就是孤臣，没有来路，也没有去路。不求封妻荫子，也不求封侯拜相，跟着皇上做人上人，再不让人欺辱、再不用隐藏掩饰便好了。”
高玉怔住，眼里闪过愧疚之意。
伤了千山的女人是谁，他比谁都清楚。
毕竟都城细作全归千山统领，他也不是全然放心，还有互相监视的人，因此也早得到过消息。
可是，他不能给千山报仇，偏偏千山知道他的难处，从来不曾要求什么，不会让他为难。
再加上这些年千山立下的汗马功劳，还有只有他知道的悲惨身世，所以他才那么纵着这孩子。
并不像朝臣门想的那样，或者是他昏庸，更不是单纯的有意养出个酷吏来。
爱与恨都不是无缘无故的，他对千山是欣赏，是亏欠，也是对自己子侄那样的心疼。
毕竟他只有一个儿子……
“朕活着一天，就会如你所愿。”高玉慢慢地说，“不过你不要针对慎儿，当年的事，也不是他做的。”
“我才懒得理他，是他针对我。”韩群气鼓鼓的，“臣先回去了，到现在还没吃饭，烈酒倒是闻了一鼻子，饿得要死了。”
“你以为朕会赏你饭吃？想得美！”高玉解决了这件事，心情轻松起来，“赶紧滚，别在朕面前碍眼。难不成给你那么多赏赐，还没银子吃饭？年纪青青，饿一时片刻死不了。”
韩群上前，从龙书案上的盘子里抓了两块点心，一边往嘴塞一边走，显然是真饿狠了。
同时还含糊不清地说，“臣已经饿坏了胃，要休养，三五天内不会上朝，等皇上登基大典那天才会好。”
“滚蛋吧，有你没你一个样。”高玉就对着那背影笑道，“就是大典前，你找个时间把萧明月送进宫，朕要与她说说话儿。”
韩群脚步一顿，但没回头也没答应，就这么直接走掉了。
高玉微笑摇头，又叹息。
千山就是他手中的刀，最得心应手的那种。
杀了这么一阵，该震慑的已经震慑。
该掏的银子，也已经到手。
这刀，可以封上一阵了。
后面是治理朝局天下的事，阴谋改为阳谋，倒暂时用不到他了。
对他，高玉另有安排。
……
韩群回到自己府上，确定没有尾巴跟上来，就抬步直接去了偏院。
偏院里刚刚经历了一阵子人仰马翻，这才安定了些。
之前韩群一离府，荣吉就忙着把大夫叫来，给金宝处理额头的伤，给李善重新治疗伤腿和伤臂，又把奶娘给带过来。
小祖宗醒了，得喂奶。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小孩子吃得这么多，这么勤，当然拉得也贼多贼频繁。
还特别会嚎，小嗓门亮得全府都听到哇哇的哭声，搞得人心里不由忙乱。
最后，还要给公主看看，别真醉死了。
看到自家爷终于回来，荣吉提着的那口气瞬间落下，整个人都差点塌了。
“爷您可回来了。”他迎上来，一边哭唧唧，一边不着痕迹的张望了下，这才放心继续说，“今天整的这一出，可吓死小的了。”
“还不是你在城门那边闹出太大动静。”韩群哼了声。
“那能赖我吗？明明是纪克慎的人找事。再加上那个头号纨绔徐英这么一搅和……好吧好吧，是小的的错。”最后，他不服气鼓了腮帮子。
韩群见他那样子就知道府里没大碍，至少没死人。
这让他也暗松了口气，毕竟醉酒也会死人的。
他见过。
现在……没醉死就好。
荣吉作为他的第一心腹，又是从宫里出来的，惯会察言观色，知道自家爷惦记的是什么，于是立即就凑过来。
哪怕没有监视的暗探，也习惯性压低声音说，“金宝伤了脑袋，醒了后就不停的吐。李叔倒是伤得不重，就是旧伤挣开了，大夫都给他们包扎好，灌了宁神的药，都睡了。”
那两个担心公主，闹着要去侍候。没办法，他只能强行让他们安静了再说。
金宝就算了，是个不当事的。
李叔可是人精儿，却还如此不配合，可见就是爷经常说的那个“关心则乱”。
“公主嘛……”荣吉知道他家爷最关心的是这个，却还故意卖了个关子，不仅最后才说，还拖长了调子。
不过见到韩群眉尖一蹙，他怂得不敢挑衅，赶紧回道，“大夫给诊了脉，就是醉得太厉害了，已经给灌了醒酒丸。不然等醒过来，大夫说搞不好要两天，那样就太伤身了。还有啊……”
说着又瞄了韩群一说，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