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泉!子戈!”子末从夏侯府前一个暗道的拐角处走来。看到夏侯府门前焦急等待的水泉和子戈,挥舞这手臂小步跑过去。
子戈一听声音,怒气冲冲的跑过来,一掌狠狠的劈在子末的肩上。
“到处闯祸!到处闯祸!”厉声斥责
“好痛啊!子戈!竟然对你姐下这么重的手!”说着抬起手也向子戈肩上劈了一掌,和刚才的子戈拿掌相比,就像石头和棉花。
“怎么就你一个人,夜王呢?”水泉看向子末出来拐角暗处,然后摸了摸子末干爽的衣裳“没入水么?怎么洗去的?”之前还担心入水后她会着凉,让夏侯家帮忙准备了换的衣裳,现下都是多此一举了。
夜王将子末的衣裳拿去烘干之后,开启石门,让星月奴将衣裳送进屋内给子末换上,然后送她到夏侯府门口。
子末换好衣裳出来时,夜王已经不在那水帘洞天府中。那星月奴送子末来的路上,子末试图和他沟通,只是这星月奴一声不吭,将她送到暗处的拐角处后,便飞身离去,连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就不见了。
“情况有些复杂,回去后详细说与你听”提到夜王,子末心中也不知何种感觉,太过复杂:夜王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平时毒舌又冷淡,但总在关键得时刻扶自己一把,子末打心底将他当做朋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夜过后,他们两个是再也无法成为朋友了……突然后悔说出枭王和他比较话……他和他从本质上就不一样
“现在快入亥时,末姬确实应该速速回宫了”夏侯曲飏上前行礼“夏侯家已为末姬备好回宫的马车”
“多谢夏侯公子安排!”子末感谢。依然和出宫时一样,子戈驾马。
“驾!”马车向宫门方向驶去。
夏侯曲飏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渐驶远:夜王抱着末姬离开后,自己不巧看到祺王的眼神,那是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祺王,现在回想起来依然让人不寒而栗。这皇储之争火苗,似乎已经烧到了她的身上。
回到阑雨宫,容姑急急忙忙的上前来接
“末姬怎得玩到现在!帝君早些派人来问,听说你还没回来,就到薇姬的羽香宫去了!”
“我刚好也没精力应付帝君了,好累”说着直奔内室的大床,脱了鞋子,衣衫也没褪,拉起锦被盖住就呼呼大睡。
水泉和容姑看着子末大字型毫无美感的睡姿,无奈的互看一眼。熄灭了宫灯后便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第二日,前朝大乱。
夏季数日大雨,硕国多地发生重大洪灾,八族对于西蜀之地的洪灾治理发生严重的意见冲突,众族在朝堂上大吵了起来。
帝君近一日时间都在朝中处理这些事情,消息也传到了后宫之中。
“帝君有旨,宣末姬前往玄朝殿!”阑雨宫传来一道圣旨。
“末姬接旨”子末接过圣旨“公公容末姬梳整一下”
“行!不过末姬还请速度,殿内八族都吵了一天了!帝君也很是头疼”公公面色焦着
子末点头。提步回内室梳整。
“这前朝政事为何要宣后宫嫔妃,这是不是乱规矩么?”水泉小声的在子末耳边说
“确实乱规矩!”子末面色沉着“说明情况很紧急,八族争吵事小,决策敲不定才是最麻烦的,帝君需要我手里那二分之一血玉去压压那帮老狐狸”
子末这么一说,水泉立刻点头赞同。
“没想到你对朝事后宫的平衡已经掌握得这么清楚了”
“适者生存而已……”子末语重心长的说。她当初选择手握这半块血玉,也就意味着和硕国前朝紧紧连在一起,一招不慎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玄朝殿内。
八位族长各持颜色没有说话,吵了快一天,大家差不多都已经有些累了。
建议宣末姬前来的是公仪云鹤。对于这件事情,他很想听听,也想看看她会怎么处理,他可不希望在易城外她对自己的许诺只是说说而已。
而众位族长则觉得反正争不出什么结果,难道末姬还能控制八族决定了?多她一个也无妨。虽这么说,对她怀有期待的人却也不在少数。
殿门开启,可人缓缓走进殿内。
“末姬叩见帝君,恭请帝君万福金安”
“爱姬平身”看到走进来的子末,帝君黑了一天的脸终于舒展了些。昨日她回来的晚,只是一日不见,仿佛隔了许多天。
“今日众族对于硕国各地水患处理之策争论不休,久久定不下。末姬在烽火国宴布局中独辟视角,想来对于此事也有特别的看法,你便也坐下一同商议吧”帝君说着指向旁边已经备好的一个座位。
“谢帝君!”末姬弯身行礼感谢,走向那座位坐下
“众族长再把自己的意见说一下吧”帝君说
“云鹤建议开放八族金库,救济赈灾受害地区”公仪云鹤最先发表
“水祸是硕国百年来的常有的问题,哪一年让八族开金库赈灾了,要开仓你公仪家自己开仓,别扯上其他族”达奚灼说
“开仓没必要,老夫觉得让各族部队出动救援一下受灾严重的地区,倒是有必要的”夏侯青发表观点
“出动军队到受灾严重区,救谁?怎么救?去了回不来怎么办,那不是让各族平白无故折损兵将了么”裘璋反驳夏侯青
“老夫觉得顺其自然便好,没必要为此烦心,雨总会停,水灾也有结束的一天。吵了一天都不知道你们在争些什么”袭霂廷总结
“爱姬觉得呢”帝君问。这番讨论他已经听了一天了,该听听不同的看法。
帝君没做决定,任他们争吵,证明他是想要有所为的,否则大可疏散众人,不用这般在这殿中纠结苦恼。他心中对于做和不做早有结论,或许连要怎么都心中有定论,只是没得到多数族的支持而已。
“末姬觉得众位族长说得都很有道理”子末起身回答
“你这说了不是白说么”南宫邑指出
殿内又陷入了安静中。这事果然没有结论了么?
“末姬觉得众位族长说得都很有道理”子末又重复一遍
“公仪族长站在地区治理角度考虑,受灾过后必然死伤无数,需要钱银及时治疗伤者,发放粮食救助生者,还要防止尸毒在灾区扩散,造成地区性灭亡”
“夏侯族长从百姓生患考虑,觉得救活人最紧要”
“达奚族长,袭氏,裘氏族长皆是立足于本族利益,出兵开仓对于各族都是只损不利的”
“各族站在自己的立场,都说了对的话。为何得不出结论,为何争吵不休,因为立场不同,利益不同,自然不可能达成一致。若大家都能站在硕国角度,问题便解决了”
子末一语中的,直指要害,公仪云鹤微微一笑。
“说的好听,你站在硕国角度给个意见出来”达奚灼开口
“末姬对硕国了解不多,提意见也许众位族长帮忙解答几个问题才是”
“难得这么虚心,问吧”南宫邑说
末姬回礼请问帝君,帝君浅笑点头“爱姬尽管问,朕也会参与回答”
“谢帝君”子末看向殿内所有人“第一个问题,硕国最强大的是什么?”
“当然是军事力量!放眼四国,哪个国家的战力能和硕国相比!”袭霂廷立刻回答
“何为军事力量?”
“战士!强大的战士!”
“硕国各族从全国各地招兵,若是地区受灾,招兵时间是否推迟,人数是否会锐减”
“会!严重的地区需要五年到十年的恢复时间才可以再招兵”夏侯青说
“五年到十年,各族总共可以招多少兵”
“万数”夏侯青回答
“那救灾会损失多少?”
“不过千”
“那么夏侯族长所建议派兵救灾就该施行”子末得出第一个结论
众位族长一听这比较很有道理啊!夏侯青欣赏的一笑。
“子末第二个问题,除了士兵,打仗最关键的是什么?”
“策略”“不不不!应该是地势”“时机问题”“难道不是人数吗”“意志和战斗魄力”众族长气嘴八舌的说开。
“军粮”南宫邑开口。
“是军粮,若是断了军粮,再强大的士兵,再机敏的策略,再好的时机,在有利的地势,这仗都必输无疑”
“有道理,但这和治水策略有什么关系”达奚灼问
“受灾区恢复产粮需要多久?”
“好的一年,糟糕的几年吧”达奚灼回答
“若是疾病蔓延导致该区封闭,需要多久恢复呢?”
“云鹤知道最糟糕的地方甚至百年来再无人烟”公仪云鹤说
“各族开金库所耗金银,多久可以赚回来?”
“最多一两年而已”这时开口的是帝君
“那么公仪族长所提策略就该施行”子末下第二个结论
“硕国百年都有水灾,怎得偏偏现在提出这么多策略解决,顺其自然不好吗?历代帝君都是如此!”袭霂廷不满的说道,他这是在抱怨帝君决策优柔寡断?
“袭族长既然知道这是百年的问题,难道要让这百年的问题继续贻害后代?”子末反问,七族族长皆是看好戏的看向这对父女,自从袭子末回来之后就一直克着袭霂廷这个老妖怪,也就她能治他。
“贻害?何来贻害?现今硕国不也是最强大的吗?”袭霂廷呛声
“现在硕国无仗可打,日日居安,却不思危。若是此时其他三国联手攻来,袭将军可以十足把握拿下战争?”
“他们敢?!”袭霂廷很幼稚的说道。但是脱口后他自己也后悔了。三国暗中确实动作不小,若是此时打来,粮草供应和全国征兵确实会成为致命要害。
“袭霂廷你是脑子坏了?他们怎么不敢,早就想了!”巫马楚说道
一时八族族长陷入长思。
“开仓,赈款和派兵这类策略之前也有帝君采取过,但是终究也治不了根本啊”南宫邑叹声
“对此,末姬则提出第三个策略:治水之本,在于修渠”
“修渠是什么?”帝君好奇万分的说
“这个说起来颇为复杂,需要训练一些懂得相关信息之人派往各处进行指导”子末说。
“这么麻烦?!等你训练完了,水灾都过了!”达奚灼说
“水灾期间,修渠已来不及,只能采用夏侯族长和公仪族长之策缓解灾害危机,这修渠,治的百年问题,而不是止一时之痒。数月的训练时间和百年比起来,末姬觉得很值得”
“看你说的嘴溜,能不能真有效果还是个问题”
“那便以硕城最近的水灾区试行末姬所说策略,有效果再普及全硕国,各位族长觉得可好?”
如果只是硕国最近的水灾区,各族开仓耗费不过也就九牛一毛,距离近,动兵速度也快,而且让她修渠就是要训练几个人而已,等段时间的功夫。殿内众人默然,想要反驳,却找不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