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喜虫
鬓庭云2020-12-19 22:383,345

  老陈想喝酒,就一个人出了客栈去买酒。

  柳敬看书看得入神,不知不觉,夜色已浓,街上人影渐渐散去,楼阁里的灯火逐一熄灭,歌女们柔软的歌声消停了。

  冷风入户,柳敬起身去关窗户,这才发现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玉带河面安静到只能听见淙淙流水声。

  柳敬合上窗户,提了一个灯笼,急急匆匆下了楼,客栈的老板正在收拾,准备要关门了。

  柳敬让老板留一会门,他出去片刻就回来。

  老陈走时,说他要去附近的一个酒铺子买酒,按理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可柳敬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老陈应该出去快一个半时辰了!

  柳敬向客栈老板问了路,出得客栈,临走时老板还好心叮嘱了柳敬,天色太黑,不要走太远了。

  没了灯火人声点缀的祁京犹如一团吃人的黑雾,灯笼发出的光火只能照亮柳敬周身的一小片区域。

  虽然已经入了春,可祁京春天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冷。

  四周太安静了!

  安静到柳敬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依着客栈老板的话,柳敬拐入了陌生小路,这路就靠着玉带河,又从小路右边的岔道走入。

  柳敬提着灯,看见了酒铺的牌匾,可酒铺已经打烊了,酒铺的门紧闭,四周都没有什么行人。

  暗夜的压抑席卷过来,带起无边的寒凉,月光凄惨,众星黯淡,有鬼魅游走于街道,拖动沉重身躯,发出摩擦地面带来的沙沙声。

  柳敬不由得心慌,往回走,灯笼发出的光影颤动,柳敬面前的巷口,隐隐约约立了几个如鬼魅般的身影。

  柳敬提灯的手猛然收缩,几个黑衣人架一着奄奄一息的躯体向柳敬徐步走了过来。

  柳敬瞳孔颤动,触目惊心!

  浑身是伤,伤口不断涌出鲜血的老陈被鬼魅般的黑衣人拖拽着,老陈嘴角还挂着血痕,脸上被刀刃留下了深深浅浅的口子,老陈往日精明的眼神也涣散了。

  “柳敬!快跑啊!”冷风夹带着老陈拼尽全力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柳敬眼睁睁的看着,一把阴森森的斩马刀径直穿过了老陈温热的胸膛。

  柳敬额头冒出了大汗,他没有逃跑,而是冲了上去,紧紧抱住了老陈。

  老陈身上流下的血液浸染了柳敬雪白色的衣袍。

  万丈清辉之下,白衣染鲜血的少年郎死死的抱着被风霜世事摧残的白发老人,此情此景凄美而又绝望。

  老陈看着眼前清秀的少年郎,慈目露出心满意足的神色,随即永远的合上了这慈目。

  柳敬的眼里有两行清泪涌出,他看着老陈,自言自语:“老陈!你还没看我高中呢!我们还没有回泰元府,你怎么能就走了!你说过要告诉我为什么教我功夫的!老陈你不能走!你还没有交完我武功呢!”

  凉风灌入柳敬衣袖,柳敬痛哭流涕,他绝望而痛苦的放下老陈,扫视四周黑衣人,他从袖子里掏出了匕首,不由分说就冲向了这些黑衣人。

  黑衣人看了看柳敬手里的粗糙匕首,不屑冷笑。

  柳敬嘶吼着,拳脚并用,硬是伤了其中一位黑衣人。

  可以一敌四终究要败,几个回合下来,柳敬已应接不过来。

  黑衣人一脚踹到柳敬没有防备的胸膛上,柳敬跌倒,再次站起来时那些斩马刀,已经一刀一刀逼了过来,这些厚重的刀片带来的压抑感让柳敬心底燃起了更多的火气

  柳敬咬紧牙关,卖力用清瘦手指握住的匕首去陈接劈过来的大刀。

  脆弱的匕首很快就被大刀断做了两节,而与此同时,大刀穿过柳敬的右肩,热血伴随着剧烈疼痛从柳敬的伤口处涌出,柳敬面色惨白,在疼痛的刺激下倒在了冷冰冰的地面上。

  夜又恢复了寂静,顷刻,地上的血痕迹被抹除干净。

  有带着黑色帷帽的年轻人,点过屋脊,消失在了浓浓月夜里…

  彦贞出得书院,暮湖一片春景烂漫,想起昔年他与柳敬打聆风桥上经过满眼春花迷乱时,彦贞思念柳敬的情绪倾泻而出,远在泰元府的他,自柳敬离开后,一直都很担心柳敬的行程。

  也不知他是否适应了祁京的生活,有没有结交到新的朋友,诸如此种种,彦贞每天都会思考。

  洛锡在他身旁说了一通,他念着柳敬,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顾渝看见他家公子愁容满面便知他家公子此刻的心意了。

  顾渝:“公子,那个老陈不是陪着柳敬的吗?公子就不必太担心了。”

  彦贞:“偏偏,祁京这地……”

  洛锡:“喂!彦贞,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彦贞:“你说吧 什么事。”

  洛锡:“你父亲现如今情况如何?”

  彦贞:“撤牌,停职调查了…”

  路一级的,有官员上书差了彦谦一本,说他贪污,从制造局敛财,还备了人证物证报到祁京去了,祁京那边像是闲了许久,没有什么案子,就从刑部差了人来查,为了避嫌,暂时让彦谦停职了。

  彦谦身正不怕影子斜,便由着他们查,况且其中有严加权的人作保,难不成还真让人污蔑了?

  出了三道巷,曲巷里围着的一群人吸引了彦贞。

  巷子里急急忙忙的跑出一个老妇人惊呼着:“柳娘子病倒了!不行了!”

  彦贞一听,这不是柳敬的母亲吗?彦贞别了洛锡,带着顾渝入了曲巷,柳敬的母亲柳娘子晕倒在院里,已经有人去寻了大夫,彦贞把柳娘子背回堂屋房间里的榻上,大夫随后也到了。

  隔壁的王婆子领着大夫入内。

  大夫把脉。

  彦贞看去,那大夫神色凝重,一语不发。

  大夫看着担心无比的彦贞:“这位公子,你是?”

  彦贞:“哦,我是…柳夫人儿子的挚友,柳夫人的儿子入京科考了。”

  大夫叹了一口气,看着彦贞:“柳娘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彦贞听了这话,干着急,柳敬现下远在祁京,他要怎么告知柳敬此事。

  彦贞思索后,还是先掏了银子,递给大夫,让大夫先开了方子。

  大夫拿了银子又道:“柳娘子要想减轻一些病痛,可能需要许多诸如人参,灵芝类的名贵药材…”

  彦贞:“只要能救柳夫人,多名贵都无碍!”

  这些药材,彦贞买得起,彦府也有的是,只要大夫说需要,彦贞立刻就让顾渝送过来。

  柳夫人这是积劳过度而染的病,因为柳夫人一直的隐瞒,拖治,导致了今日病情的恶化,为了柳敬,为了生活,柳夫人的这具身体已经是摇摇欲坠,羸弱不堪。

  彦贞守在院里,又让刘婆子找了一个丫头来服侍柳夫人,第二天,柳夫人终于转醒。

  天光昏暗,柳夫人看见了着锦袍,云纹鞋的彦贞。

  彦贞看见柳夫人醒过来,欣喜万分。

  “彦公子?”

  彦贞走了过来。

  床榻上的柳夫人并未进食,因为病痛折磨,她面上没有半点微笑,双眼凹陷,脸色蜡黄。

  柳夫人招手,让彦贞靠了过去,她凑着彦贞说了几句话。

  彦贞眼里逐渐湿润起来,彦贞出了小院,柳夫人看着远去的少年儿郎,眼角划出泪水,伺候柳夫人的丫头替柳夫人拭去泪水。

  彦贞要上祁京去找柳敬,柳夫人病重,他必需让柳敬见到柳夫人。

  而就彦府现如今的情况而言,彦知府是不允许彦贞到祁京去的,现下彦谦停职调查就是为了避嫌,让那些调查的人来查,倘若彦贞此时去了祁京又出了事,免不了让人觉得彦知府是让柳敬去祁京寻求庇佑和帮助了。这可是大忌讳!

  可彦贞不能弃柳敬于不顾。

  于是彦贞牵了马,背着彦知府,带着顾渝,两个人就去了祁京。

  因为走水路耗时多,彦贞便选择骑了马。

  一路上,下了好几场春雨,彦贞都没躲,而是选择继续赶路,顾渝劝不住,也只能跟着。

  跑到祁京时,马已经累了,彦贞看着祁京高嵩的城门,从马头上摔了下去。

  顾渝去探彦贞额头,滚烫的扎手。

  入得城门,来到医馆,把彦贞安顿好,看了大夫,抓了药,又给彦贞带到客栈里喂了药后,顾渝也倒下了。

  两个人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了。

  喝过药,又睡过的彦贞已经好了大半,彦贞撑起半个身子,侧目向自己躺的榻靠的窗边看过去。

  窗下人流涌动,叫卖声不绝于耳。

  彦贞抓起还在昏昏欲睡的顾渝。

  “快,我们得去官府,找衙役帮着寻柳敬!”

  顾渝无奈的揉揉肩膀,拖着疲惫的身子跟着彦贞下了楼。

  彦贞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打了鸡血,遇着柳敬的事就分外的上心,就跟那鞭子打过的陀螺,不会停转。

  彦贞小跑着,来了府衙,报了寻人后。

  那看守祁京府衙大门的官差打量彦贞,见彦贞穿得华贵,人又生得俊朗迷人,客气极了。

  领着彦贞就去了偏堂喝茶 。

  官差低眉顺眼道:“这位公子,稍等片刻,这就取纸币来让公子作登记。”

  因为来府衙寻人,要作登记,所以官差去拿纸笔。

  彦贞喝了一口府衙的茶,觉得难以下咽,便把茶盏搁到了一旁。

  小官差取了纸笔过来,看见搁置的茶水赔笑道:“公子是不喜欢这茶吗?小的给您重添?”

  彦贞急着作登记,无心茶水,摆摆手,示意官差不用了。

  纸上早就印好了栏目,只需彦贞对应着栏目填入柳敬名字,生辰,走失时间,以及走失地点即可。

  彦贞只填了柳敬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就顿住了笔。

  小官差偷瞄一眼纸上的柳敬二字,眉宇蹙起:“公子为何寻此人呢?”

  彦贞顿了顿:“哦,我与他是同乡,此番进京就是为了寻他。”

  彦贞并不知道柳敬身居何处才会出此下策,来官府通过张贴告示的方法寻找柳敬。

  可下面的休息,彦贞实在是没有办法填写。

  小官差微笑着,凑到彦贞跟前:“这位公子,其您只要详细报予此人的来历,什么时候来的京城,样貌,即可。”

继续阅读:第二十九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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