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华昭去往案发现场的路上下起了小雨，他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脚下的路也越发难走。
“大人。”见着祁华昭现身，众人纷纷朝他打着招呼。
祁华昭简单地点点头，便来到尸体旁查看。
这具尸体的确已经去世很久，模样惨不忍睹，还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此人正面朝上躺着，喉咙处正在溃烂的伤疤还清晰可见。
“是被人一刀割喉而亡，腹部也有一处刀伤，看模样是同一人所为。”
仵作已经验过了尸，见状连忙上前禀报着：“此人后脑还有一处重击伤，凶手至少是两个人。”
祁华昭眼中闪过两个人影。
正好。
“死者的身份可有查明？”走神不过一瞬，他压下心绪问道。
众人集体噤声。
“报案的人呢？”祁华昭也不恼，又换了个问题。
这回一个乞丐哆哆嗦嗦地被带到了他面前。
“青天大老爷！”
乞丐显然是已经吓破了胆，还不等祁华昭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迭声地讲了起来。
“小的饿了三天三夜，到处翻垃圾吃，谁知道就看见这个死人躺在地上，还已经烂透了！”
“他死不瞑目啊！难怪最近这么臭！”
他情绪激动，祁华昭不得不抬手示意他安静，这才道：“你最近闻到臭味，你就住在这附近？”
乞丐的话被堵在喉头，打了个嗝才点点头。
“这块儿没人管，晚上人多得很。”
“那你们前段时间有没有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祁华昭继续发问。
那乞丐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安，左右看看，一副害怕模样。
“你有话如实说来，大人自会为你做主！”见他犹豫，一名官员立刻开口申斥，语气也显得不耐。
祁华昭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便被那乞丐一把抓住了袖子。
“青天大老爷！”乞丐口中的称呼还是滑稽，可他眼中的惊恐却让祁华昭没有半点笑意。
“这附近，这附近闹鬼！”他一双眼瞪得极大，语气也显得阴恻恻的。
“胡说八道！”又有几人不悦地插话进来。
祁华昭摆手让众人噤声，自己握住乞丐的手腕：“怎么闹鬼，你具体说说？”
乞丐咽了咽口水。
“最近一段时间，人总会少，莫名其妙地就失踪不见，连讨来的钱和吃食都不要了，大伙儿都说是她惹了厉鬼，连带着我们也倒霉，可那老娘们儿还挺机灵，钻得找不到——”
这乞丐说话仍是颠三倒四，祁华昭却听出什么，又截住他的话。
“你说的这人是谁？”
听上去这附近的乞丐似乎对她怨气不小。
乞丐又做了个吞咽的动作，眼底恐惧再现。
“是个女的，浑身是伤，脸上被烧得没一块好皮，不久前才来，她一来，怪事就跟着来了。”
闻言，祁华昭的神情又变得专注了一些。
莫如柳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跑到这种地方来，还在这里杀了人，看样子，这浑身是伤的女子或许就是她的目标。
“你说的这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他又看向乞丐。
乞丐摇摇头，神情有些呆滞：“不知道，很久没看见了，说不定已经死了……”
木木地说到这儿，乞丐又顿了一下。
“她不见之后，怪事也不见了……青天大老爷，您说，这是见鬼了吧？”
祁华昭将这乞丐透露出的信息整理一遍，便有了几分猜测。
“青天白日，哪里有鬼？说不准只是几只耗子咬人，”他拍了拍乞丐的肩头，重新变作面无表情的模样：“还有，叫大人就行了。”
耗子咬人？
耗子把这么多不见的人都吃了？
乞丐的脸色顿时便发了绿，想再说什么，已经被得了祁华昭眼色的秀山一把拉了下去。
听完他这一番话，祁华昭再回头看向那地上的尸体，便更是觉得清晰。
“这人随身带刀，看模样是会武，腹部的伤口是匕首造成，应该不是普通械斗。让人把尸体收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尤其是能证明身份的东西；再带人寻访，重点问问最近有没有不明人员出没。”
此话一出，围着的几个官员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异样。
“大人是怀疑有人在附近作祟？”一人轻声开口。
祁华昭也不隐瞒：“正是，这一带疏于管理，短期内出现这么多失踪案，许是看中这点，故意而为，说不定是有人在暗中谋划什么。”
官员们的脸色变得更加慎重起来。
“大人，那个失踪的女乞丐，是不是也要派人寻找？”祁华昭的侍郎这时上前半步，表情严肃，显然也从刚才那乞丐的话中听出了重点。
祁华昭却一摆手：“此人或许事关重大，不可打草惊蛇，我来想办法寻找。好了，早些行动吧。”
莫如柳究竟要干什么？
她又为什么要找一个乞丐？
“主子……”就在这时，秀山的一声低唤出现在祁华昭耳边。
回过神，看着自己的随身侍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祁华昭立刻带头往无人处走去。
“小的好像知道那女乞丐是什么人！”秀山攥着双手，紧张地朝有条不紊处理现场的官员那边看了一眼，声音压得很低。
“别院那晚，帮，帮那位善后的嬷嬷，脸上就带着大块烧伤！”
秀山刚才听见那乞丐的话，便觉得浑身发冷，这会儿止不住地朝着地上的腐尸瞟着。
他可是记得，表小姐手里也有把匕首！
这人，这人难道又是表小姐杀的？！
“嘘。”
祁华昭冰凉的手指按上了秀山的嘴唇，背对着身后一众官员，他的眼神更冷了。
“别嚷嚷。”他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
秀山又猛地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点着头。
“这个嬷嬷你去找，”祁华昭的声音还是很轻：“悄悄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