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山脸色变幻，点头的动作倒是没有多少犹豫。
“去吧。”祁华昭这才放心。
交代着让秀山离开，祁华昭刚一转身，一道声音便钻进了耳中。
“盛大人，你也过去帮把手！”
姓盛？
孙侍郎忙得不可开交，熟练地安排着手下的人团团转，被他点到的人刚小跑着上前，祁华昭的身影也跟着一并出现了。
“盛大人？”他背着双手，语气疑惑，站在孙侍郎身边，看着正越发加快步伐的中年男子，努力在记忆中搜寻。
无奈寿宴那日，来的人实在太多，祁华昭脑中毫无印象。
孙侍郎微微一愣，这才道：“盛鸿大人是月前刚补任的刑部司主事，这段时间太忙，还不曾去给大人述职。”
祁华昭闻言也只是颔首，这个时候，盛大人终于来到两人面前站定。
“孙侍郎，祁尚书。”
盛大人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两位长官，瞧着祁华昭的时候，神情明显更加谨慎。
祁华昭目光下垂，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盛大人一眼。
“盛大人瞧着面生，从前在哪里高就？”
“不敢不敢，”盛大人的语气越发客气：“下官补任前负责在库房负责文书，整日只在那几间大屋里打转，不敢到大人面前现眼。”
祁华昭闻言并未露出异样神情：“大人莫要这般轻贱自己，好生工作便是。”
盛大人连忙又躬身应下，祁华昭没再说什么，摆手让他前去帮忙了。
“祁大人？”
这位刚一离开，孙侍郎的声音便紧跟着响起，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这，盛大人有问题？”
祁华昭转头看去，孙侍郎眼中正盛着担忧的光。
他不由得失笑：“只是见了生面孔，问上两句罢了，孙大人无须这般紧张。”
孙侍郎却没跟着发笑，眉头紧皱：“大人的脸色差得厉害。”
祁华昭闻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停顿片刻，有些不情愿地道：“许是受伤未愈的缘故。”
孙侍郎是祁华昭的副手，知晓他受伤内情，听着这话，一双眼又下意识地朝着正在被搬到板车上的那具尸体看了一眼。
“大人……”他语气沉重：“您有没有觉得，最近的氛围似乎有些不对？”
祁华昭敛着面色没有接话，眼中的凝重却是半点不少。
人犯忽然越狱，大理寺暗藏内鬼，就是这死在莫如柳手下的尸体，似乎都透着古怪。
良久之后，祁华昭才沉沉开口。
“孙大人，往后行事，要多加小心才是。”
……
另一边，莫如柳和春茗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有惊无险地将还在昏迷的胡嬷嬷从那间小院中转移了出来。
安顿着胡嬷嬷重新躺好，春茗方才直起身子，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小姐，这，这是什么地方？”
莫如柳一时间没有回答她的话，眼中的端详不比春茗少。
那凶徒的尸体被祁华昭发现，以他的本事，说不定很快就能抽丝剥茧地找到胡嬷嬷，继而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
莫如柳只能尽快将胡嬷嬷转移，可却没有合适的地方，无奈之下，只能将那神秘的信封拿了出来。
自她收到这座宅子，期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如今也等不得了。
莫如柳只能赌一把，这不是祁华昭的手笔，就算是，他应该也不会引着手下来搜他自己的房子。
不过，方才进到院中，莫如柳便越发觉得这件事和祁华昭无关。
这宅子虽然不大，但却装饰华美，无一处不精，与尚书府的风格截然相反。
所以究竟是谁，又想做什么呢？
莫如柳叹了口气。
“春茗，问得好，我也不知道。”她低声喃喃道。
见自家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春茗也不再多言，转身忙着将从旧宅带来的东西放好，又翻出药壶，开始给胡嬷嬷煎药。
浓郁的苦味渐渐从院中弥漫开来，莫如柳定了定神，在屋中各处翻找起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这间宅子中家具物品一应俱全，只是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到访。
抽屉柜子里空空如也，就连一张纸片都没有，看得出是被人有心打扫过。
翻找半晌，还是一无所获，莫如柳重重地叹了一声，直起身子，便对上了一双茫然的眼睛。
她愣了片刻才激动起来：“胡嬷嬷，你醒了？”
昏迷多日的胡嬷嬷睁着双眼，看上去还是有些无精打采，盯着莫如柳久久回不过神。
莫如柳快步上前，轻手轻脚地把她扶起来，温声道：“嬷嬷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适？”
胡嬷嬷依旧有些呆愣，过了片刻才费力地摇摇头，好在倒是转动目光，朝着屋中看了起来。
这地方和她昏迷前的好像不太一样，胡嬷嬷眼底显出疑惑。
“嬷嬷安心住着便是。”
察觉到她的情绪，莫如柳也只能这般道。
听莫如柳说了几句，胡嬷嬷忽然身子一震，似乎也想起了两人先前的对话，费力地转过头又朝着莫如柳看来。
她急切地“啊啊”两声，莫如柳连忙扶住她晃动着的胳膊。
“嬷嬷莫急，你身体还没恢复。”看着胡嬷嬷着急的模样，莫如柳又叹了口气：“而且，就算嬷嬷再怎么劝，我现在也不会离开京城的。”
谁知听了她这话，胡嬷嬷却摇了摇头。
莫如柳一怔，而后便看着胡嬷嬷抬了抬手，做出一个要写字的姿势。
片刻后，莫如柳找来纸笔，在床上支了小桌，胡嬷嬷撑着半边身子，颤颤巍巍地写了起来。
她落笔很慢，动作却不曾停下，莫如柳循着胡嬷嬷的动作，看到她右手五根手指都有上过大刑的痕迹。
有人严刑拷问过胡嬷嬷。
是宋家人吗？
思考着重重问题，莫如柳的神情不自觉地变得越发严肃，屋中的空气似乎也跟着一起冷凝几分。
直到春茗熬好了药进到屋中，胡嬷嬷才放下笔，额头被汗水浸湿，整个人也跟着大口喘气。
她将信纸推向莫如柳的方向，眼中急切半分不曾减少。
莫如柳垂眸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