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
盛怀安想报复宋家，怎么可能按部就班地完成和自己的这场婚事？
若是他已经成了宋之霜的表妹夫，虽然能与宋家保持联系，却永远也别想再进一步。
莫如柳给盛怀安送信暗示，的确有希望他能主动取消婚约的心思，却没想到盛怀安会用这样的办法。
如此说来，山匪的事情……？
莫如柳又不着痕迹地哆嗦了一下。
“柳儿，你觉得呢？”
另一边，李氏大夫人忽然抛了个问题过来。
尤夫人一番话说得在情在理，李氏不想做恶人，硬是无法反驳。
可她本就是为了赶快将莫如柳弄走才定下这桩婚事，如今盛家要推迟婚期，李氏心里老大的不愿意。
再耽搁下去，谁知道祁华昭什么时候又会找宋家的麻烦？
李氏将希望寄托在了莫如柳身上，开口时带着一丝暗示，双眼也定定瞧着她。
若是新娘本人都不在意，盛怀安坐一回轮椅又怎么样？
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还怕人议论不成？
恰好尤夫人也转头看向莫如柳，在她背后，李氏的表情立刻变得更加严厉。
莫如柳心下冷嗤，却乖顺地低下了脑袋。
“如柳全听长辈做主。”
烂摊子顿时又回到了李氏手中，她抿紧双唇，险些暴露了心下的不快。
推迟婚期合情合理，李氏拒绝不得，最后只能勉强挤出一副谅解模样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这段时间柳儿倒也不必再着急筹备，”她忽然又话锋一转，“若是无事，便多来盛家和盛公子说说话也好。”
婚期推迟是无可奈何之举，但只要能将莫如柳从祁华昭眼前弄走也行。
听出李氏的打算，莫如柳应答的语气仍是恭顺。
事情就这般不情不愿地定下，李氏也不想在盛家久留，很快便起身告辞。
莫如柳见状也上前两步，做出要与李氏一同离开的模样。
毕竟在名义上还是一家人，李氏脚步微顿，随即便语气如常。
尤夫人将两人送到院外，便又被盛怀安那边的下人叫走，待到她身形完全消失，李氏才垂下了目光。
“何事？”
盛家下人本就不多，这会儿更是全都在后院伺候，周遭无人，李氏对着莫如柳时便也不再遮掩自己的冷意。
莫如柳咬了咬嘴唇。
“大夫人可否允我将婚事去告知母亲？”她小心翼翼地道出一句，双手已经死死地攥成了拳头。
李氏又微妙地顿了一下，似乎是才想起来这件事。
“先前时间有些紧，如柳不敢耽搁了正事，眼下……”莫如柳轻轻停顿片刻，“若是母亲的身子眼下不便见人，让下人捎句话也可以。”
她说完话，眼前一片寂静。
莫如柳不敢抬头看向李氏，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见一声轻笑。
“你这孩子。”
李氏似是有些无奈，不住地摇着头，“人生大事，自该如此，待过几日 我安排一下，叫郭嬷嬷送你过去。”
在宋家的时候，李氏每隔一段日子也会让莫如柳去看看母亲，大约是为了用母亲更好地拿住她。
莫如柳心下一松，道谢的声音也显得心诚了几分。
李氏则是又说起了让她到盛家来照看盛怀安的事情，听她的意思，就差让莫如柳现在就住到盛家来。
莫如柳压下心绪，全盘应和，见她乖顺，李氏胸口那团火烧火燎的气也压下去不少。
就在这时，杨府医从后院方向小跑着赶了过来，一眼看见李氏大夫人便愣住了。
李氏抬头也是一愣。
这府医是她费了不少力气才塞进尚书府的，虽然没派上用场，终归是宋家手中的人。
只是他怎么会在这儿？
李氏下意识地又扫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几人，而后便又看见了金枝。
金枝怎么也在这儿？
宋之霜出嫁的时候，连同金枝在内的四个大丫鬟，都是李氏亲手挑给她的，只是她嫌丫鬟办事不牢靠，一直更喜欢用吴嬷嬷。
饶是这般，宋之霜也不至于把大丫鬟送给莫如柳使唤，反过来还差不多。
李氏眯了眯眼，心里忽然觉得有些不对。
“大夫人。”
察觉李氏的异样，莫如柳暗道不好，一边不着痕迹地开口打断她的思绪。
她可不能让李氏看出宋之霜的心思。
“盛公子一事弄得人心惶惶，如柳出门前还得了不少叮嘱，眼下见到盛公子性命无恙，如柳这便回去复命，也好让府中早些放心。”
莫如柳这一番话说得语焉不详，李氏倒是听出了些门道。
听说盛怀安在山中遇袭后，盛大人夤夜求到了尚书府中，后来官兵入恒山救援，更是祁华昭亲自布局掌控。
如此说来，今日这般，大概也是祁华昭的主意。
祁华昭对莫如柳有那么点心思，却如此卖力地援救她的未婚夫？
怕不是想趁机做些手脚吧。
想到这儿，李氏瞬间又变得警惕起来。
盛怀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莫如柳的婚事便要变得艰难了。
可祁华昭堂堂刑部尚书，为人又向来刚正，会做这种事？
宋家在祁华昭身上已经吃过太多亏了，李氏忙着琢磨他的意图，一时间把方才那点还没成型的心思彻底抛之脑后。
她又随便应付了莫如柳几句，便将一行人打发离开，待回到属于将 军府的马车上，才神情凝重地继续思索起来。
“姑爷最近在做什么？”她眉头紧皱，心中也跟着生出了一股不安。
被李氏念叨着的祁华昭刚从大理寺的刑房中走了出来。
他衣摆染着血迹，身上的皮肤却一切如常，一边接过下人递来的软巾将手上的鲜血擦干，一边沉声道：“让人押回去，过几日再审。”
眼下在刑室中的正是那些山匪，刚被抓进大理寺，嘴还硬得很。
官差小步跑着去传话，祁华昭继续向前，刚走出院子，便看见秀山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主子！”他压低声音，眼神隐隐带着不安。
祁华昭顿了顿才走到秀山面前。
“前面接到报案，宣宁街那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