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皱着眉头刚开了口,原本还有些不悦的莫如柳忽然顿住,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吓人。
身子软得不像话,脑袋也晕晕沉沉,她试着坐起身,却又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半分力气。
“小姐,您在发热,好生厉害!”
春茗慌慌张张地说着话,一边将半干的凉毛巾放在莫如柳额头上。
莫如柳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自己的皮肤有些烫手,却又感到浑身发冷,不住地打着哆嗦。
折腾一 夜,她终究是扛不住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莫如柳轻声问着。
春茗道:“刚刚辰正,小姐,您感觉怎么样?”
莫如柳作息一向规律,这会儿已经过了她往日起身的时辰,春茗正是发现不对,进屋来才发现她在发热。
“不怎么样……”莫如柳咳了两声,越发觉得头疼欲裂。
她重新闭上双眼,再生不出一丝说话的力气。
春茗看着莫如柳虚弱的模样,担忧又害怕,却还得打起精神,替莫如柳一遍遍地擦着身子,试图降温。
莫如柳的体温却没有任何要下降的意思,人也彻底昏了过去。
春茗不知道忙活到第几遍,院中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宋之霜带着一群婆子,气势汹汹地推开了房门。
“贱 人,滚出来!”
派人将院门守了,宋之霜冷着脸大步走进屋里。
昨晚祁华昭沐浴后便径直离开了主屋,宋之霜担惊受怕地等了一晚,心中怨气更是酝酿得厉害,祁华昭刚一离开,她便找了过来。
不想却看见莫如柳神志不清地病倒在床。
还没等宋之霜看清是什么情况,脚边扑通一声,是春茗猛地跪了下去。
“宋小姐,我家小姐病得厉害,求您想想办法!”
春茗这会儿有些六神无主,自家小姐烧得脸颊通红,怎么都叫不醒,她不敢将人独自留在屋中,又分不出身去叫大夫,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宋之霜身上。
再怎么说,她们也算是宋家的人。
宋之霜却嗤笑了一声。
“哼,报应!”
让这贱蹄子昨天晚上不老实!
“宋,宋小姐……?”
听着她的语气,春茗一个哆嗦,又猛地朝着宋之霜磕起头来:“求求宋小姐,求求宋小姐了!”
“闭嘴!滚开!”
春茗挡在床前磕头,宋之霜看不清莫如柳的情况,厉喝一声。
两个婆子立刻上前将春茗拖开了。
宋之霜挑起床帐,见莫如柳脸色惨白,嘴唇干裂,不由得生出了一阵快意。
她还没动手,老天便先收拾这贱 人了!
“宋小姐,求您了——”
春茗被婆子架到一边,看着宋之霜嘴角的笑容,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绝望。
宋之霜一把将床帐甩开,转身道:“你家小姐好的很,正睡得安稳,胡说什么病得厉害?你这该死的丫鬟,满口搬弄是非,掌嘴!”
婆子的巴掌立刻落了下来,春茗先是震惊,而后便被打得张不开口,只能呜呜地挣扎着。
“还敢反抗,给我用力!”
宋之霜在屋中坐了下来,冷冰冰地看着春茗,直到她整张脸被打得高高肿起,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才让婆子们住了手。
“再让我听见你胡乱说话,下次就不是这么容易就绕过你了。”她伸出两根手指,抬起春茗的下巴,“仔细你的舌头!”
宋之霜眼中凶光乍现,春茗再不敢违抗她,连连点头。
松开手,宋之霜嫌恶地又瞪了春茗一眼,旋即起身带人离开。
院中嘈杂一刻,又归于寂静。
春茗连滚带爬地来到床边,方才屋中闹出的动静也不算小,可莫如柳却一动不动,陷在床褥之中,似乎连呼吸都变得更微弱。
“小姐?小姐!”
忍着疼痛,春茗又唤了莫如柳几声,依旧没有任何回复传来。
这可怎么办?
春茗盯着地板怔愣片刻,便猛地爬起来往院外跑。
谁知她还没走到门边,吴嬷嬷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便探了出来。
“干什么!”她阴沉沉地盯着春茗不放。
春茗又是一惊,背后也控制不住地升起了阵阵寒意。
“老实滚回屋里去!”
吴嬷嬷的警告声又响了起来,带着提点,却让春茗更加恐慌:“你识相些,说不定夫人还能早点消气!”
看着吴嬷嬷叉腰守在院门前的模样,春茗僵直着身子,缓缓地退回了屋中。
宋之霜本就有意折腾莫如柳,这下赶得正巧,派了吴嬷嬷和几个婆子将院门守住,不许春茗离开。
春茗无头苍蝇般在屋中撞了大半日,将为数不多的药都用上,莫如柳却还是没有退烧。
不仅如此,高热之下,她背上的伤疤也开始出现了化脓的趋向。
眼见情况越发糟糕,春茗再也等不住,换了身轻便衣裳,愣是从后墙翻了出去。
小院的院墙一人多高,春茗重重地落在地上,摔得浑身生疼。
她却也不敢耽搁,爬起来便往外跑。
不知道宋之霜是不是还在别处放了人手,春茗只敢走小道,却不曾想在这种地方也能碰上人影。
“诶——你是哪里的丫鬟,好生莽撞!”
刚拐过弯,眼前一黑,春茗还来不及反应,便狠狠撞上了什么东西。
惊呼声传来,春茗拔腿想跑,手腕却被人一把拽住。
“站住!撞了人就想走,你的规矩是怎么学的!”
秀山一张脸皱成一团,怒目看着眼前这冒冒失失的丫鬟。
下一刻,对方抬起头,露出一张绝处逢生的脸。
还没等秀山看得清楚,胳膊便被死死地反抓住了。
“您是祁尚书的随从吧?”春茗两眼放光,“求您帮个忙,救救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秀山皱着眉头,这是什么称呼?
不过他还是定了定神:“发生了什么,你不要慌,慢慢说来。”
半柱香后,秀山一路小跑,直到书房门外才刹住脚步。
“大人,小的回来了。”
他喘着气走进屋中,便迎上了祁华昭略带责备的目光。
“怎么这样晚?”
“啊,刚刚碰到夫人表妹的丫鬟,那位表小姐忽然发了高热,小的去叫了府医。”
祁华昭狠狠一握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