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盛怀安离开，屋中一时间静寂下来。
莫如柳小心翼翼地斜晲着宋之霜，她身上今日用的正是梨花香粉，阵阵幽香弥漫在屋中。
宋之霜双颊泛红，眼神也更多了几分迷离，莫如柳看在眼中，猜想已经是不言而喻。
下一刻，宋之霜发现了莫如柳的目光，面上神情忽然一变。
“看我做什么？”她怒瞪着莫如柳。
莫如柳慌忙垂下头，摇了摇脑袋想求饶，却被宋之霜猛地伸手掐住了下巴。
“盛怀安对你很好啊。”
宋之霜微微眯着眼睛，视线在莫如柳面上一番打量，语气又不善起来。
莫如柳连忙颤抖着身子：“盛公子为人温和，是，是个好人……”
“哦？你是这么想的？”
宋之霜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语气忽然变得有些微妙。
莫如柳忍着下巴传来的疼痛，用力点了点头。
“那让你嫁给盛公子，怎么样？”宋之霜的下一句话来得更加诡异。
看着她一脸玩味的表情，莫如柳在心中暗暗皱眉，不知道宋之霜这是又打起了什么主意。
“如柳全凭宋小姐安排。”莫如柳索性又将问题推了回去。
闻言，宋之霜冷笑着松开手，面上又浮起熟悉的不屑。
“又在装模作样，小贱 人，你什么时候才能收起假惺惺这套？”
嗤了一声，不等莫如柳开口，她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盛公子是不错，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嫁给他，你在尚书府做过的龌龊事要怎么收场？”
莫如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能让自己保持冷静。
究竟是谁在做龌龊事？
“宋小姐提点的是，”她须得百般努力，才能让自己的语气不要太硬：“那便请宋小姐和尤夫人说明，推了这门亲事吧，如柳留在尚书府伺候宋小姐——”
一句话还没说完，宋之霜忽然伸手一把掐住了莫如柳的大腿。
夏风习习，莫如柳已经穿上了轻薄衣裙，被宋之霜狠力一拧，顿时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算什么东西，对我发号施令？”
宋之霜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想伺候的人是我？怕不是还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下贱主意！”
嫁也不是，不嫁也不是，莫如柳抽泣一声，借着被宋之霜掐出来的那几滴泪水，哽咽着朝她投去了茫然的目光。
“如柳不敢……请宋小姐指点……”
她哭得梨花带雨，面上的淡妆都已经晕开，吴嬷嬷见状刚想上前，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
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是小姐的亲信，有些话，还是不说为好。
不过，宋之霜余光中倒是看见了吴嬷嬷的动作，她也停顿片刻，不忿地收了手。
“把眼泪擦干，摆出这幅丧气样子，想一会儿让盛怀安看出来吗？”她目露尖刻。
莫如柳一计不成，也不表露，低头慢吞吞地擦着眼泪。
她算是看出来了，宋之霜定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正等着让她配合。
果然，莫如柳磨蹭片刻，宋之霜便按捺不住开了口。
“盛怀安你可以嫁，尚书府里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摆平，我还可以给你备下厚礼，让你风风光 光地到盛家去显威风——”
她拖长音调，莫如柳立刻知趣：“宋小姐大恩大德，如柳无以为报，全听宋小姐吩咐。”
宋之霜顿了顿才续上话头。
“只是你要时常回尚书府来探亲。”
就这么简单？
莫如柳略一思忖，很快也明白过来。
这个探亲，只怕不是她一人前来。
“盛府离尚书府太远，你二人来去不容易，你的院子我会让下人保留起来。”宋之霜又道出一句，莫如柳听在耳中便更加明了。
还在宋家的时候，三皇子也是借着和宋将 军讨论要事这个借口频频借宿，再和宋之霜偷偷私会的。
只是……尚书府不是将 军府，祁华昭又不是傻子，岂能容忍他的夫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弄这种手段？
再者说，盛怀安看上去是个正常人，这样的事情，他会同意吗？
莫如柳稍稍迟疑片刻，宋之霜的语气又变得锐利起来：“你不同意？”
回过神，看着宋之霜拧起的眉头，莫如柳刚张口想说话，便听见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宋之霜慌忙换了副表情，转过头之前，一双眼睛还带着阴森森的警告，往莫如柳面上瞥来。
莫如柳瑟缩几下，刚垂下头，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夫人，表小姐。”
是秀山。
莫如柳下意识地抬起双眼。
秀山面上泛红，呼吸也有些不畅，似乎是刚出过不少力气。
他躬身给屋中两人行礼，听上去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
盛怀安从秀山身后走出，再后面跟着茶楼的小二，对方手里端着托盘，正散发出幽幽茶香。
闻到清甜的梨子气味，秀山低垂着的脸忽然抽了两下。
“我见祁大人身边侍从要找夫人，便将他一道请上来了。”
屋中气氛无端有些诡异，盛怀安似乎是唯一毫无觉察之人，语气与先前无异。
“叔母今日怕是被绊住脚，来不了了，若是府上有要事，祁夫人早些回去处理也好。”
他语气坦荡，眼神清亮，不着痕迹地替宋之霜解释了一句，这才看向莫如柳。
“今日看来是不巧了，不若再换个日子，我邀姑娘登山踏青？哪一天都行。”
他眼中泛起柔光，宋之霜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双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
莫如柳坐在宋之霜身侧，察觉她的动作，连忙转头看去，顺便避开盛怀安灼灼的邀约目光。
“姐姐……？”她伸手拽了拽宋之霜的衣袖，做出一副没主见的犹豫模样。
宋之霜强行压下不快，只是笑容僵硬几分。
“多谢盛公子好意，只是我这妹妹身体不好，登山怕是有些困难。”
“那，那游湖也可以！”
她话音未落，盛怀安便急急跟上：“或者莫姑娘喜欢做什么，也可以告知于我，我愿意陪姑娘前去！”
听到这儿，秀山忽然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