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身子一抖：“表小姐只说有要事相商。”
宋之霜皱了皱眉。
才安生了几日，这小贱蹄子就耐不住性子了？
吴嬷嬷也不曾前来通报，想到这儿，她面上又添了三分不悦。
越来越没用的东西。
让她进来。”思忖再三，宋之霜还是摆了摆手。
左右她正无聊得很。
得了命令，莫如柳很快便被请到厅堂之中。
她身边不曾带着春茗，倒是吴嬷嬷一脸阴沉地跟着走了进来。
“见过宋小姐。”
福身一礼，莫如柳借着动作悄悄地打量了宋之霜一番，见她神情委顿，一脸恹恹，心下便先松了口气。
“有什么事？”宋之霜并未发现她的打量，正端着补品小口吹气，一边漫不经心道：“我娘让你做的绣活都做完了？别耽误了时辰！”
莫如柳恭恭敬敬地垂着脑袋。
“如柳只是来和宋小姐商量一件事，马上便回去绣花。”
“商量？”听着她的用词，宋之霜讥笑一声，“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说商量二字？怎么，觉得马上要嫁到盛家，就可以脱离宋家的掌控了不成？”
“如柳万万不敢！”
莫如柳又连忙跪倒在地，语气也变得越发小心。
宋之霜的火气比之前有增无减，看来是心中堵着不少东西。
“哼。”
上方，宋之霜又冷笑了一声，倒是没再难为她。
“说吧，你想求什么？”
莫如柳再不敢试探，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双手递了过去。
“宋家对我有大恩德，为如柳说了这样一门好亲事，如柳不知该如何回报，只能尽力与盛家相处和睦，好让盛大人和盛公子时刻记得将 军府的好。”
她一边说着话，宋之霜已经解开了手里的布包，里面放着的是一个男子式样的荷包。
荷包裁剪得当，绣样精致，一看便是花了大力气做出来的。
“如柳还未过门，不好送别的什么，想来想去，一只荷包应该还算合适。”与此同时，莫如柳怯怯的声音也又传了来：“婚期已定，如柳不好出府，所以才斗胆求到宋小姐面前，请宋小姐差人转交给盛公子。”
给盛怀安的荷包？
宋之霜这下倒是来了兴致，勾着荷包系带将其拿起，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你倒是有心。”
宋之霜的女红只是一般，看着眼前一针一线，栩栩如生的绣花，她轻笑一声，让人听不出多少情绪。
莫如柳越发将脑袋压低：“这是如柳的本分。”
顿了顿，她又犹疑着道：“若是打扰了宋小姐，那，那……”
战战兢兢地拖长了语气，莫如柳却胸有成竹地等着宋之霜点头。
现成的理由，还能和盛怀安单独见面，除非宋之霜又变了心思，否则绝不可能拒绝。
“无妨。”果然，宋之霜应得十分痛快，“我若是不允，岂不是浪费了妹妹的一片好心？”
心下一松，莫如柳抬起头，笑容里带着不少讨好。
“多谢宋小姐大度！如柳也给宋小姐备了一只，请小姐笑纳。”
她又拿出第二只荷包递给宋之霜。
虽然都是荷包，但两者模样天差地别，看不出任何相似之处。
宋之霜多看了几眼，便也放下心来。
看样子这小贱蹄子还没本事发现她的打算。
“行了，放着吧，”她随手一挥，“待我联系盛公子送去。”
莫如柳更是连连道谢，面上的笑容也变得越发真挚起来。
宋之霜嘴角也现出一丝笑，眉眼舒展几分，似乎有些等不及，不欲再和莫如柳多话，三两句便要将她打发回去。
莫如柳也识趣得很，二话不说告辞离开，吴嬷嬷却脚步踟躇，磨磨蹭蹭，半天不走。
见状，宋之霜沉下了眉眼。
“嬷嬷有事要说？”
虽然这段时间，吴嬷嬷在宋之霜心中的地位已经大不如前，但她毕竟看顾着莫如柳，宋之霜不能视而不见。
吴嬷嬷闻言立刻顿住脚步，双眼望望外面，见莫如柳已经彻底离开，这才将脑袋重新转了回来。
“小姐……”她上前两步，语气急促却又犹豫：“您，您……”
咬着嘴唇，吴嬷嬷将含义不明的目光投到了即将属于盛怀安的那个荷包上。
吴嬷嬷是宋之霜的奶娘，当初三皇子何文宾的事情她也是知晓的，如今一看宋之霜的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
“小姐，眼下不比从前，尚书府也不是宋家，您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屋中没有旁的下人，吴嬷嬷心一横，索性说得直接了些。
不过她还有句话到底还是压在了舌头下面。
盛怀安是宋家给莫如柳选的夫君，若是被李氏大夫人知道此事，那……
吴嬷嬷还没想完，头顶便传来了宋之霜不耐烦的啧声。
“多话！”
将空碗往桌上一搁，宋之霜眉头紧蹙，看着吴嬷嬷的眼神煞是不善。
“我只让嬷嬷把那小贱 人看好，嬷嬷是太清闲了不成？还有时间在这里胡思乱想。”
她并未否认，吴嬷嬷也越发不安。
“小姐，如今您身怀有孕，这，这——”
“住口！”听闻此言，宋之霜的表情却变得更加难看。
她寒着一张脸，低头看向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
这是三皇子的孩子，宋之霜曾想过凭借这个孩子给自己挣个名分，可是三皇子死了。
她嫁到尚书府，祁华昭位高权重，她靠着孩子在府中稳坐当家主母之位也行。
可祁华昭如今对她没有半点情分，一个不得夫君喜爱的母亲，生下的孩子又能得到父亲多少眷顾？
她腹中这块，早已经不是筹码，而是个累赘。
就连她想出去放松片刻，都要被人耳提面命的累赘。
宋之霜的脸色难看得吓人，吴嬷嬷硬是咬住舌尖，再不敢说半句话。
半晌之后，宋之霜才回过神来，撩 起眼皮看了看吴嬷嬷。
“嬷嬷应该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吧？”
吴嬷嬷哆哆嗦嗦，一连串地点着头。
“老奴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说！”
宋之霜闻言这才满意，难得朝她伸出了手：“嬷嬷这就替我去给盛公子送信，得了消息，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