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了一声,莫如柳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又被祁华昭叫住。
她有些疑惑地转过头,便对上了祁华昭那双欲言又止的眸子。
“事成之后,回来找我,”祁华昭抿了抿唇,忽然又变得有些犹豫,“我还有几句话要与你说。”
还有什么事情?
时间紧迫,莫如柳虽然十分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先暂时将这件事放在一旁,带着秀山,还有七八个尚书府的下人,一道往母亲所在的别院而去。
巧得很,今日正是宋启年等人行刑的日子。
虽然宋启年认下了一切罪名,可当日公堂之上的所有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张冠李戴罢了。
更别说睿远帝,一国之君被人当面糊弄,心中恼怒自然是可想而知,因而判决下得重,执行起来也速度非凡。
左右要调查的人也不在其中。
睿远帝不是一个暴虐的帝王,自他登基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有人被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一时间将京中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着去了刑场。
远处惨叫声声,街上人丁寥落,莫如柳乘着马车,飞也似地行驶在空空荡荡的大街小巷之中。
刚到别院附近,一阵阵打斗之声便隐隐约约传进了莫如柳耳中,她脸色顿时一变。
“停!”
车外,秀山显然也听见了这阵动静,急急将马车停下,隔着帘子朝莫如柳扭过身来。
“表姑娘,前方情况不明,不如您先在此等候,小的带人过去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声尖叫再次破空传来。
莫如柳倒吸一口冷气。
是凌大夫的声音!
再顾不上什么意外,她一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伸手去摸被自己冷落了许久的匕首。
见状,秀山也皱起了眉头。
“快,跟上表小姐!”他同样从车上跳下,招呼着下人跟了过去,又让春茗
留在原地观察情况。
莫如柳这会儿已经一马当先地冲到了别院门前,看见地上的血迹,她眼前一黑,又强行咬着舌尖让自己恢复清醒。
院中到处都是不省人事的丫鬟婆子,鲜血从她们身下 流出,沾湿了莫如柳甩动的衣摆。
秀山这时候也带着人追了上来,一眼看见院中的情况,他来不及皱眉,便朝着莫如柳的背影大喊一声:“别进去!”
看这些丫鬟婆子的模样,都是被人一剑刺中要害,来的人恐怕是专职杀手!
表小姐若是出了事,他的脑袋也别要了!
“快去,回府报信!”秀山又回头狠狠推了一把跟在身边的小厮。
被秀山喊了一嗓子,莫如柳脚下下意识地一顿,就在这时,屋中却又响起了一阵动静。
她立刻重新抬步,一脚将房门踢开。
屋中的闷响暂停一瞬,莫如柳却感到浑身上下的血液好像都停止了流动。
几个身穿黑衣之人正气势汹汹地围在床边,人人手中长剑都沾着血迹,其中一人正将剑高高举起,锋利的剑尖正对着床边的凌大夫。
凌大夫浑身是伤,跌坐床头,在她身后,阮氏依旧无知无觉地沉睡着。
因着莫如柳的忽然到来,黑衣人们都下意识地转过头。
凌大夫双眼紧闭,慢了一刻才睁开,却在看见莫如柳的时候惊呼出声,“快走!”
与此同时,莫如柳丢出了手中的匕首。
她那匕首须得按动机关,刀刃才会弹出,眼下怪模怪样地朝着黑衣人的剑尖撞去,莫如柳甚至看见了那黑衣人眼中闪动着疑惑的光。
就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一般。
果然,那黑衣人横剑一拍,匕首便失了准头,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
下一刻,白色的粉尘冲天而起,瞬间便将几个黑衣人团团包围。
“有埋伏——”
黑衣人见状大惊,可离得近的几人却已经遭了殃,双膝一软,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
“不许动!”
莫如柳争取了这一点点时间,足够让秀山带着尚书府的下人冲进屋中。
谁也没有想到此处竟然会有杀手,来的只是普通下人,秀山的喊声也带着颤抖。
“你们是什么人?我家主人是刑部尚书祁华昭,尔等速速束手就擒,莫要负隅顽抗!”
下人回府传信还需要一些时间,秀山虽然有武艺,却毫无胜算,只能将祁华昭的名头搬出来。
却不想,听到秀山的话,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黑衣人们动作忽然一顿,没有被迷晕的几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下一刻,几人忽然齐刷刷地向后退去,撞破了后窗,冲出屋外不见了踪影。
秀山愣了一下,这才冲到窗边,抬头看去,已经没了那些黑衣人的半分身影。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由得眉头紧蹙。
“娘!”
另一边,莫如柳则是一头朝着还躺在床上的母亲扑了过去。
她瞪大双眼,目光急切地在母亲身上扫过,幸好并没有看到有更多受伤的痕迹。
“阮夫人无事,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对我们下手。”
凌大夫虚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惊醒了还有些混沌的莫如柳,她连忙垂下目光,将软倒在地上的凌大夫扶了起来。
近距离地看着,凌大夫面上的血并不是自己的,身上也没有什么伤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如柳又看了看两人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凌大夫眉头紧皱,语气中还带着心有余悸的惶恐。
“我也不清楚,这些人忽然闯进院中,动手杀光了外面的下人,又冲进屋里,动作快得很,我问他们是什么人,他们也只是说,到了该闭嘴上路的时候……”
听见这边的对话,秀山便已经走了过来,眼下眉头紧皱,眼中也带上了不解。
听上去,这些黑衣人正是来杀人灭口的,可怎么会因为听到了主子的名讳就仓惶逃窜?
祁大人的凶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思忖片刻,秀山还是朝着凌大夫拱了拱手。
“此处着实不安全,请二位随我等先行离开,再说后话。”
莫如柳也点了点头,招呼着下人将担架送来,小心翼翼地抬着阮氏往外走。
就在这时,又一阵急迫的脚步声远远地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