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清脆的呼唤打断了祁华昭的思绪。
他抬起头，便看见莫如柳朝着自己的方向小步跑了过来。
“姐夫，你怎么在这里？”莫如柳的声音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一边说着话，双眼一边朝着祁华昭身后的院中看去。
祁华昭不自觉地拧了拧眉。
“盛公子还伤着，不便见客。”一句话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莫如柳闻言怔了怔。
盛怀安在尚书府？
她从大理寺刚一回府，便听见了宋之霜早产的消息，随后整个尚书府里里外外都乱得不可开交。
莫如柳不想参与其中，正好有祁华昭的叮嘱，她便安心带着春茗回到自己院中，好好地休息了一场。
在大理寺的这段时间危机重重，公堂上更是与帝王同处一室，说没有压力那是假的。
更别提她先前还被郭嬷嬷折腾得不轻了。
沉沉地睡了一觉，又重新处理了身上的伤疤，莫如柳打起精神，便又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宋家此番算是被打了个猝不及防，这会儿肯定还没有缓过神来，正好能让她见缝插针。
不过，莫如柳想做的事情，仅凭她一人之力怕是完不成，想来想去，她还是把主意又打到了祁华昭的身上。
谁知从主院找到书房，四处不见祁华昭的身影，莫如柳一路打听着前来，心里还在嘀咕为何祁华昭要到这处偏院来。
她这几日忙得很，又一直不在府中，压根没想到本该在盛家老实养伤的盛怀安会出现在尚书府中。
“盛公子出了什么事？”听着祁华昭的话，莫如柳越发疑惑。
另一边，祁华昭则是因着她的反应也愣了愣。
她不是来看盛怀安的？
“我是特意来找姐夫的。”
看见祁华昭面上一闪而过的讶异，莫如柳抿了抿唇，状若不经意地加上了特意二字。
祁华昭神情微顿，片刻后开口，好像也什么都没发现，“表妹寻我何事？”
说着话，祁华昭目光下移，又落在莫如柳手背重新包扎过的伤口上。
“不好好养伤，怎么又出来乱跑？”他又皱起了眉。
莫如柳虽然垂着脑袋，但听着祁华昭的语气，也能猜到几分他现在的表情，眼中不由得也闪过一丝笑意。
可等她抬起头，眼底的情绪却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姐夫……如柳有一事相求。”
她眼巴巴地望向祁华昭，眉头蹙起，祁华昭看她一眼，似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走吧，随我到书房说话。”
二人走进书房屋中，祁华昭遣退了下人，莫如柳便上前两步，小声地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求姐夫借我几个人手，我要去将母亲和凌大夫救出来！”
闻言，祁华昭并未立刻开口，只用一双眼静静地望着莫如柳。
莫如柳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见祁华昭容色平静，却半晌不发一言，忍不住又试探着道：“姐夫？”
“表妹在大理寺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一回，祁华昭终于慢悠悠地开了口。
莫如柳一噎。
在大理寺的时候，宋家还没有被帝王厌憎，没闹出这样的乱子，她自然是不敢招惹。
可眼下宋家自己已经乱成了一锅热粥，她岂有不趁火打劫的道理？
这道理莫如柳不信祁华昭不懂，却偏偏要来问她，可见没安好心。
心中腹诽，莫如柳面上的表情却变出了几分期待。
“如今机会正好，若是错过，实在是太可惜了。”望着祁华昭的双眼，她小声开口道。
祁华昭却背着双手，悠哉游哉地打量了一番她的表情，而后才道：“哦？如今是什么机会？”
他说话慢条斯理，没有丝毫疑惑，莫如柳见状不由得又抿了抿唇。
这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姐夫——”
“表妹要将母亲和凌大夫接走，之后呢？”
莫如柳正想再说些什么，祁华昭却也在同时开了口。
听着他的话，莫如柳又顿了顿才道，“我家中从前有座旧宅可用。”
祁华昭顿时明了，她说得应该是吉祥巷的那间小院。
他已经抽空去查过，那小院的主人正是穆晏，当初许是查抄得太急，这才成了漏网之鱼。
只是……
“那院子，不安全。”摇了摇头，祁华昭淡淡开口。
他能查到，只要有心，旁人也能查到。
闻言，莫如柳的眼神暗了暗。
她自然也知道那间小院不够安全，可除了此处，她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安置母亲。
“姐夫可有办法？”莫如柳的一双眼又朝着祁华昭瞅了过去。
祁华昭面上仍是平静无波，一双眸子却也定定地望着莫如柳，带着说不出的深意。
二人对视片刻，他才忽然道：“我要借表妹人手，还要借表妹房子，不知可有什么好处？”
莫如柳闻言又怔住了。
她还从来没在祁华昭口中如此正大光明地听到过讨要好处的话。
“……姐夫想要什么？”咬了咬唇，莫如柳的声音自己听着都心虚。
以她的本事，能弄来什么好处？
祁华昭挑了挑眉，“若是我主动讨要，岂不是显得表妹没有诚心了？”
这话说得莫如柳又是一哽。
抬起头，面前的男人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只等着听她的回答。
有求于人，莫如柳只好皱起眉头，绞尽脑汁地思考起来。
“罢了。”
刚思考不过片刻，祁华昭那边便忽然又出了声。
他两步绕到书桌之后，提笔写下几个字，又将那纸条撕下，朝着莫如柳示意一番。
莫如柳走上前去接过来一看，是个地址。
“让秀山带几个人随你去办，将人安置好住下，便立刻回来。”祁华昭搁下毛笔，再开口的时候，语气便恢复了几分往日一本正经的模样，“莫要惹人注意，明白吗？”
宋家现在只是暂时失了圣上的心，但还没有完全落败。
况且还有盛怀安说的那几句话……
祁华昭面上变得更加严肃，“表妹，快去快回。”
见他如此，莫如柳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跟着紧张起来，“我这就去！”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