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被塞进了莫如柳掌心之中。
“你这蠢货，怎么连站都站不稳！”
还没等莫如柳有所反应，赵嬷嬷便又大骂着冲了上来，一把将那嬷嬷揪起，狠狠几个耳光扇了上去。
“你这下贱的脏东西，竟然敢冲撞主子，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嬷嬷火冒三丈，手上的力度也大得很，耳光声声响得清脆。
莫如柳趁着这个机会，先将东西 藏到袖中，这才站起身看了过去。
方才冲撞她的那个嬷嬷这会儿正被几个婆子拧住胳膊，被迫跪在地上，张大了嘴巴，也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莫如柳直到现在才看清她的脸，眼神不由得又是一顿。
这嬷嬷整张脸都被烧伤的痕迹覆盖，看上去煞是可怖，黯淡黑沉的皮肤上，只有一双眼还存着些许光亮。
这双眼睛正朝着莫如柳的方向看来，似乎是听见了这边的动静。
莫如柳忽然眨了眨眼。
这眼睛……她怎么觉得好像有点熟悉？
“贱骨头，还敢走神？”
赵嬷嬷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她的动作，甩耳光的手停下，转而用力地揪起了这嬷嬷的头发，将她往地上掼去。
“看看你干的好事！给我把地舔干，否则——”
“赵嬷嬷。”
威胁的话刚说到一半，莫如柳便控制不住地开了口。
“只是一点意外，没必要这样，我没受伤，让她们走吧。”
赵嬷嬷揪着那瘦弱的嬷嬷猛打，旁边摔跤的几位也不敢放松，早就浑身颤抖着跪在一旁，吓得脸色惨白。
听见这话，赵嬷嬷动作一顿，再抬起头对上莫如柳，倒是没了方才的暴怒。
“表姑娘，这些婆子向来办事怠懒，今天更是在主子面前出丑，实在是太过分了些。”
莫如柳不动声色地将一条胳膊背在身后，“我困了，要休息，嬷嬷若是想教训人，便离得远些。”
赵嬷嬷闻言忽然一惊，目光连忙落在莫如柳脸上，果然看到她眼中的困倦。
“是老奴疏忽，老奴这就去办。”她没有片刻犹豫，便低下头去。
莫如柳轻应一声，刚要转身回屋，动作却又忽然停住，似乎是被那瘦弱嬷嬷脸上的伤痕吸引了视线。
“这是……？”
“还不快把头低下！”
见状，赵嬷嬷又是一声大喝，随后上前两步，挡住了莫如柳投去的目光。
“惊扰了表姑娘，实在该死。”
赵嬷嬷走上前来的时候，表情之中带着些许紧张，不知道是不是莫如柳的错觉，总觉得赵嬷嬷对她说话的态度都客气了几分。
“这婆子笨手笨脚才伤了脸，性子又不好，表姑娘无须在乎，老奴这就将她遣走。”
眼前被赵嬷嬷挡得严严实实，莫如柳也只能收回目光，又故意打了个哈欠方才点头。
“有劳嬷嬷了。”
看了场闹剧，重新回到屋中，莫如柳这才从袖中掏出了方才那嬷嬷塞到她手里的东西。
三支蜡烛。
莫如柳神情一顿。
和赵嬷嬷拿来的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朝着桌上看去。
不想惊动赵嬷嬷，莫如柳并未熄灭灯火，那根蜡烛已经燃了一小半，正随着房门开合的风声摇曳。
莫如柳静静地看了半晌，而后深吸一口气，低头取了一根蜡烛，屏息上前点燃。
……
夜中。
今夜无月，天空昏暗得很，屋中的烛灯熄灭后，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别院向来清净，莫如柳的小院更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安静得让人心慌。
一片寂静之中，一个黑影从正门走了进来，快步来到卧房外，伸手将门推开。
房门开合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甚至激起了道道回音。
来人的动作因此顿了顿，确定屋中没有任何动静，这才蹑手蹑脚地继续将房门推开一条缝，侧身挤了进去。
他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兜帽，刻意遮掩了面目，便是进到屋中也不曾脱下。
房门关上，来人在原地站了片刻，待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这才朝着床边摸去。
他走得很慢，躬着身子小步向前，悄无声息地掀开了床帐——
空无一人。
他愣住了。
床上被褥散开，似乎是有人睡过，眼下却空空如也。
来人伸手探了一下，被子里冰凉一片。
与此同时，一阵拖沓的脚步声从屋外传了进来。
黑影猛地一个哆嗦，下意识地直起身，后退两步，慌不择路地想找个地方躲避。
细碎动静响起，已经走到房门前的脚步立刻顿住了。
黑影再次屏住了呼吸。
屋外，莫如柳静静地站在夜风里。
新换的蜡烛果然没了催眠的功效，莫如柳一直等到入夜，才悄悄溜到院中藏身。
将这黑影的一举一动全盘纳入眼中，莫如柳不出声地冷笑着，转头便朝院外猛冲。
“表姑娘？”
“赵嬷嬷！”
将院门猛地一拉，赵嬷嬷果然正站在阴影处，见着莫如柳，一双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莫如柳的眼睛也瞪得不小，里面盛满惊恐，踉踉跄跄地一头栽倒在赵嬷嬷身上。
“嬷嬷，屋里、屋里好像有人！”她死死攥着赵嬷嬷的胳膊，用气声道。
莫如柳话音刚落，赵嬷嬷的身子变得更加紧绷，就连说话都变得有些艰难：“什么，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
莫如柳保持着一脸惊恐：“方才我去起夜，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进了房间！”
赵嬷嬷闻言便皱起了眉头。
怎么这样巧合？
表小姐偏就这个时候醒了？
可眼前的莫如柳只穿着中衣，随便披了件外裳，脸上睡痕未去，看起来倒不似作假。
“嬷嬷，有贼啊！”莫如柳见她不语，又用力握了握赵嬷嬷的手腕，“要不要叫护院来抓人？”
她仰着头，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
赵嬷嬷回过神，飞快地盘算一番，再看向莫如柳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变得严肃了几分。
“姑娘是不是睡糊涂了，老奴一直在这里守着，没人进过院子，更没有什么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