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已经亮起,就在这一刹那,莫如柳猛地一头钻进了祁华昭的怀中。
她双手死死将祁华昭环住,连同他的胳膊一起,祁华昭一愣之下,竟然举着火折子动弹不得。
“夫君不要看。”
莫如柳的声音颤抖着,用上所有力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她有些顾不上旁的:“别看我……”
祁华昭挣了挣,没用多少力气,却也没能从莫如柳怀中挣脱出来。
他抬头朝着眼前看去,火折子照亮了眼前的铜镜,模模糊糊地映出女子雪白窈窕的腰背。
她腰肢纤细,似乎却不若记忆中那般,仿佛一折便断。
祁华昭视线再往上,柔软弯曲的发丝盖在她背上,正随着主人的动作轻轻摆动,其下隐隐约约能看见同样白腻的皮肤。
只是,某处似乎隐隐约约有些不一样。
祁华昭目光一顿,下意识地想举着火折子向前,好看个清楚。
“咝——”下一刻,他却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
莫如柳一口咬在他胸前,察觉到光影在背后移动,心中慌乱仿佛潮水一般,马上就要将她全盘淹没。
她背上的伤虽然大好,但到底还是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疤痕……
“夫君,你怎么了?”
不敢再想下去,莫如柳怯怯地开了口,双手也不轻不重地在祁华昭背上摩 挲起来。
“妾身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好,惹了夫君的不快?”
“妾身这就改,夫君莫要这样好不好?”
“我,我害怕……”
这是莫如柳对上祁华昭时最恐惧的时刻,她声音颤抖沙哑,哭腔毕现,却还带着一丝方才的娇媚婉转。
祁华昭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底冷硬的光渐渐熄灭了下去。
他默不作声地按灭了火折子。
屋中重新恢复一片黑暗,莫如柳松了口气,轻轻松开胳膊,却仍是脑袋抵着他的胸口,又钻进了祁华昭怀中。
“夫君……为何这般气恼?”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祁华昭在生气,这是显而易见的。
身子又是一空,祁华昭再次将莫如柳抱进怀中,这一回却是转身坐到了软塌上。
他将莫如柳放在自己腿上,还顺手拿了件外袍,莫如柳又打了个哆嗦,发觉自己浑身冰冷得吓人。
扯了扯外袍,她正犹豫着要开口,便听见祁华昭的声音响起。
“夫人那位表妹,究竟是出身何方?”
骤然听见自己,莫如柳的身子又是一颤,犹豫片刻,方才极力克制住紧张,貌若疑惑地道:“是我母亲家中一位远亲,夫君不是知道吗?怎么会这般问?”
听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祁华昭表情未变,开口时声音却带上了几分恼怒。
“不瞒夫人,表妹于习武一事,如今还算过得去,可却还是有些怠懒,今日趁着下雨便溜之大吉,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他叹了口气,似是无可奈何至极。
莫如柳咬着后槽牙,听着祁华昭移花接木的说辞,又是气恼又是惶恐。
自己在屋中的举动定是惹恼了祁华昭,他提起此事也是情有可原。
可为何要这般张冠李戴?
“宋家虽然是武将门第,却也不曾在礼仪上有所缺损,表妹却这般放肆……”祁华昭这时候又继续说了起来:“实在是有些过分。”
听出祁华昭的口吻仍是对着宋之霜,莫如柳不得不回过神来。
收敛心神,她学着宋之霜的语气道:“原来是这样,表妹家中 出事之后,她便无人管教,便是后来到了宋府,毕竟只是亲戚,家里也不好多说什么。”
“哦?”祁华昭听着这话,却忽然话锋一转,“我看表妹乖巧安静,原来只是假象?”
莫如柳不由得又咬了咬牙。
“正是,”她斩钉截铁般开口,“表妹孩子心性,小时候又被宠坏了,看似乖顺,实则顽劣得很,我拿她也没有办法,夫君若是看不过眼,日后便离她远些好了。”
这话与其说是给祁华昭,更不如说是给耳房中的宋之霜听的。
莫如柳下意识地放大了几分声音。
她朝着耳房方向看了一眼,没留意祁华昭发出的微小讶声,更是看不见他黑暗中略带促狭的神情。
“原来如此。”
再开口时,祁华昭还是这句话,语调却泄露了几许笑意。
莫如柳怔了怔,方才后知后觉,祁华昭莫不是以为宋之霜在拈酸吃醋了吧?
“夫君……其实表妹也有优点……”她立刻硬着头皮开口,“她还是很听话的。”
若是她假扮宋之霜,给祁华昭留下了什么不好的印象,宋之霜怕是真要扒了她的皮。
祁华昭却又笑了起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气势,又将莫如柳拦腰抱起,顺便截断了她还想再继续下去的话题。
“不说这些了,方才是我不好,我给夫人赔不是,好不好?”
他盈着笑意开口,语气又变得暧昧,倒是听不出什么不悦的意味。
莫如柳松了口气,再来不及思考,便重新被祁华昭抱回了床榻之上。
似乎先前当真只是一时失态,祁华昭为了弥补过错,变得极尽温柔,狂风骤雨瞬间一扫而空,只剩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
殊不知这般滋味却更显得磨人,莫如柳死死攥着床单,呼之欲出的嘤咛又逐渐碎裂在新一波的浪潮之中。
祁华昭的柔情并未持续整晚,夜风呼啸而起,花枝随之摇曳,屋中的热意不曾有半分缩减。
五更天过去,祁华昭终于偃旗息鼓。
扬声让下人送水,他收回目光,缓缓地朝下方看去。
莫如柳早已精疲力尽,还得强撑着不让自己昏睡过去,察觉祁华昭的注视,只能假装娇羞地将自己裹进被褥之间。
翻了个身,两道灼灼目光仍在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她,莫如柳只能叹了口气。
“夫君先去洗漱,妾身休息一会儿。”她柔声道。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靠近,祁华昭俯下 身,在莫如柳脸上留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轻吻。
莫如柳不由得愣住,祁华昭这个吻,似乎让她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过来,先扎半个时辰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