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昨夜到今早，发生的事情太多，莫如柳满腹心事，晕头转向，还得赶快离开主屋，又匆匆梳洗一番，到书房报道。
祁华昭已经等在那里，从头到脚一身清冷，看不出半分昨夜的痕迹。
见着莫如柳前来，他二话不说便下了这道命令，莫如柳再次愣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书房练过基本功了。
“还不快些？”莫如柳迟疑片刻，祁华昭便又拧着眉头出了声。
他语气有些急促，莫如柳不由得抬眸望去。
这一细看，她才发现祁华昭的神情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平静，他一双眼底盛着暗色，看着莫如柳的时候更是显得幽深。
祁华昭一动不动地盯着莫如柳，无声地催促着。
抿了抿唇，莫如柳还是走上前去。
扎马步的动作要领，她已经很是熟练了，虽然在书房不需练习，但莫如柳每日回到自己院中，还是会扎半个时辰作为巩固。
只是今日，莫如柳下蹲的动作显得有些别扭。
昨夜疯狂太过，她几乎一 夜未眠，浑身困乏，而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则是莫如柳双腿酸软，身下也隐隐传来阵阵不适。
她皱着眉头做了个深呼吸，又用上了几分力气。下盘动作仍是虚浮无力。
灼灼目光从身前投来，莫如柳微微颤抖着，想也知道祁华昭对自己眼下的模样并不算满意。
她不敢抬头，因而也错过了祁华昭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祁华昭同样做了个深呼吸。
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摇摇欲坠的莫如柳，心中的猜测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与现实一一对应起来。
祁华昭早就有所怀疑，自己的妻子宋之霜并不是每晚睡在自己身边的那个人。
他故意设计刺探几番，结果都是显而易见的。
莫如柳习武多日，扎马步对她来说已经没了难度，根本不该做成这样。
而他昨晚故意不曾控制自己，孟浪狂放之下，定是有些伤身。
再者，莫如柳初到书房习武，次日定是浑身酸痛，所以当晚才会那般举止怪异。
更别说两人身上时浓时淡的香气，以及夜间永远不会亮起的烛灯……
桩桩件件的巧合实在太多，他已经无可逃避。
祁华昭定定看着眼前的女子。
这才是与他翻云覆雨之人。
他名义上的妻妹。
祁华昭的身子不动声色地颤了颤，确认了莫如柳的身份，他一时间又有些恍惚。
宋家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宋之霜不愿履行婚约，大可找个由头退婚，尚书府也不会纠缠不休。
弄出这样暗度陈仓的计谋，又是有什么样的目的？
祁华昭的目光越发缀在莫如柳身上，顺势想起了关于莫家的真假消息。
他让秀山重新去打听莫家，至今尚未有任何消息传来，再结合宋家这一系列的举措，祁华昭心中更是生了警惕。
宋家恐怕没安好心，既然如此，莫如柳在这其中，又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
祁华昭又想起了书房里的那一滴水渍。
他瞬间抿紧了嘴唇，感到一阵没来由的恼怒。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忽然搅乱了他的思绪。
“小姐！”
春茗慌里慌张地冲上前来，一把将摔倒在地的莫如柳扶住了。
莫如柳腿上本就没有多少力气，马步扎得艰难，一边还得分神关注着祁华昭的动静，很快便膝盖一软，猛地摔在了地上。
脚腕处传来一阵剧痛，她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祁华昭回过神，皱了皱眉头在莫如柳面前蹲了下来。
莫如柳也是眉头紧蹙，按着疼痛的脚腕，感到手下的位置已经高高肿起。
“许是扭伤了……”她咬着嘴唇低声道。
祁华昭闻言便一声不响地伸出手去，不等莫如柳反应过来，便将她一把拉起，背到了自己背上。
“姑爷，这可使不得啊！”
吴嬷嬷照旧在角落偷懒，原本还在因为莫如柳摔跤而幸灾乐祸，没成想看见祁华昭这般动作，顿时大惊失色地小跑着冲了过来。
好在她还没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挤出一个笑容：“表姑娘伤了脚腕，还是不要移动为好吧……”
一句话还没说完，祁华昭眼风扫过，吴嬷嬷顿时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冬日的冰湖一般。
祁华昭神情冰冷，双眼散发着慑人的光芒，看着吴嬷嬷的时候，仿佛是在看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吴嬷嬷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了。
“秀山，去请温嬷嬷过来。”
另一边，祁华昭止住了吴嬷嬷便不再多言，转头吩咐了一声，秀山立刻小跑着离开了书房。
“你跟我来，”祁华昭又看向呆愣在一旁的春茗，“屋中有药箱，给你家小姐涂药。”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迈开脚步朝屋中去，春茗打了个哆嗦连忙跟上。
吴嬷嬷看着几人依次从眼前消失，还有些回不过神，又过了半晌才猛地一拍大腿，转头狂奔而去。
莫如柳趴在祁华昭背上，只觉浑身僵硬，他身上仍是如往常一般清淡好闻的味道，莫如柳却心如擂鼓。
为何忽然这样？
“姐，姐夫……”
吴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院外，莫如柳悚然一惊，下意识地挣扎两下，想从祁华昭背上滑落下去。
吴嬷嬷想干什么，她不用想都知道。
祁华昭虽然看不见身后的情况，却好像早有准备一般，抬手便止住了莫如柳的动作，低声道：“别动。”
莫如柳还想挣扎，却猛地顿住了。
祁华昭一只手挽着她的腿弯，好让她能挂在他身上，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则是下意识地托住了莫如柳的大腿内侧。
过分亲密的动作让莫如柳生出一分醍醐灌顶的惊诧。
对着自己明面上并无关系的妻妹，以祁华昭正人君子的做派，似乎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动作。
便是上一次自己在山中落难，祁华昭也从未有过半分逾距。
难道……
莫如柳的呼吸不由得跟着乱了。
察觉到她异样的沉默，祁华昭也没说什么，又用力将莫如柳往上托了几分。
“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