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听见春茗的声音，莫如柳猛地站起身来。
春茗一头冲进屋中，似乎是跑了不短的时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额前的碎发也全都被汗水打湿了。
她身后空无一人，看样子并没有和秀山碰面。
莫如柳上前关了房门，又递给春茗一大杯温水，让她坐下慢慢说。
春茗却一仰头就把水喝了。
“小姐，我找到胡嬷嬷了！”她咣当一声把杯子放下，双眼都在放光。
莫如柳一愣之下，也跟着激动起来：“真的？”
春茗用力点头。
“巧得很，奴婢刚到那附近，便有人说胡嬷嬷刚路过，奴婢顺着找了一会儿，便看见了胡嬷嬷，绝对没错！”
春茗和莫如柳自小一起长大，对胡嬷嬷也熟悉得很。
“嬷嬷现在在什么地方？”莫如柳压低声音：“她怎么样？”
“暂时在城西一处废弃的屋子里落脚，奴婢已经记下了位置。”春茗眼神灼灼，“小姐，接下来怎么办？是不是想个办法，把胡嬷嬷接回来？”
莫如柳却并没有点头，走到床边，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取了出来。
有宋之霜在，胡嬷嬷定是不能这样正大光明地到自己身边，得给她找个合适的安身之所才是。
……
莫如柳筹谋着要将胡嬷嬷妥善安置的时候，祁华昭刚刚从宫中脱身。
谋杀三皇子的人犯居然能从天牢出逃，还险些成功，圣上自然是雷霆大怒。
三皇子虽然已经去了一段时日，但圣上仍是悲痛不减，意欲将这几个犯人就地处决，祁华昭费了不少口舌，才将君王的情绪安抚下来。
杀几个小喽啰简单，可如此一来，谋害三皇子的真凶便再也无法浮出水面了。
在圣上面前再三保证，会让真相水落石出，祁华昭回到大理寺时，脚步不免也急促了几分。
“主子。”
一进到屋中，见着秀山，祁华昭倒是愣住。
“找到春茗了？”他开口便问。
秀山低着头，半边脸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人已经回府了，一切平安，表小姐也、也是。”
祁华昭权当自己听不出他的这点不自在，点了点头便大步走向书桌。
“说正事。”他低头翻看桌上的几份密报，仿佛刚才的对话没发生过一般。
秀山的脸又猛地抽了一下。
主子的思路太跳脱，他实在是跟不上。
腹诽一句，秀山的表情也变得慎重。
“主子您猜得果然没错，梁大人昨日下衙之后，去了一趟六品楼，在里面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才出来。”
祁华昭捏着信纸的手微微用力：“可曾查到他和什么人在一起？”
“是个带了帷帽的男人，身材高大，但看不见脸。”
祁华昭心中本就有怀疑对象，听着秀山的话，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个不算陌生的人影。
“那些口供早就整理好了，本不必收拾，也是梁大人今天早上忽然发令，要换个方式存放。”秀山继续道。
查到这儿，事态已经基本清楚，梁大人怕是和什么人做了约定，故意制造疏漏，让那些凶徒越狱。
秀山的心跳得有些快，梁大人可是大理寺的一员大将，怎么会做下这样的事情？
祁华昭双唇紧抿，眼中倒是不见有任何意外之色。
“犯人都抓回来了？现在何处？”他换了个问题。
“是，”秀山也回过神，“重新被关进天牢，也换上了大内侍卫看守。”
圣上之怒来得轰轰烈烈，天牢里外上下，眼下都已经被大内侍卫牢牢控制起来。
“推人的呢？”祁华昭闻言却不甚满意，“抓到了吗？”
秀山迟疑片刻，缄默不语，祁华昭见状也明白过来。
那人定是悄悄混在人群之中，出了手便立刻离开，又不像这些凶徒一般引人注意，怕是早就逃之夭夭了。
轻叹一声，他抬手一敲桌面。
“让人继续盯着梁炎，这次没得手，他们必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他背后的那人。
秀山谨慎应下，见祁华昭没了后话，这才道：“主子？”
“有话便说。”
“小的白天送表小姐回府，看见了李氏大夫人。”
祁华昭挑了挑眉，忍不住冷笑一声，眼前那人影也变得越发清晰。
“她到府上做什么？”他开口时语气有些不善。
秀山如实将李氏探望宋之霜的事说了出来。
“大夫人还带走了夫人身边那个叫如意的丫鬟。”
碰上这位，他虽然意外，但也没将细节漏掉。
祁华昭的冷笑越发令人生寒：“不必理会，只要夫人安好无虞便是。”
这话听得秀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以往自家主子露出这种神态，就说明有人要倒霉了……
让秀山将自己的命令安排下去，祁华昭又快速将密报看完，这才趁着天近拂晓之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关押那几个凶徒的牢房外。
地牢中向来便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今日更为尤甚，看来将人追回后，大理寺已经用过刑了。
让大内侍卫将牢门打开，祁华昭走到白日充当车夫的凶徒面前，抬脚踩住了他血迹斑斑的手背。
车夫倒吸一口冷气，硬生生疼醒了过来。
抬头看见垂着冷淡目光看过来的祁华昭，他又打了个哆嗦，咬牙将喊声全憋了回去。
“说说吧。”
祁华昭这段时间没少跟这几人打交道，语气甚是随意：“怎么从天牢找到的漏洞？”
车夫的牙关咬得更紧，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下一刻，祁华昭的靴子便碾上了他染着血污的指尖。
十指连心的疼痛猛地袭来，车夫终于忍不住惨叫一声，他不久前刚受过拶刑，此刻无疑是雪上加霜。
祁华昭的声音却仍是清淡无波的。
“不想说这个？是不想被本官发现，有人在暗中协助你们，怕没了下一次机会？”
车夫的惨叫变了个调子，看向祁华昭的眼中也显出了一丝惊恐。
祁华昭微微低头，换了另一根手指，免得这车夫痛到麻木。
“好啊，那不如换个问题。”
“是谁让你们到街上去撞那个小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