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宋之霜神情怔愣,只顾发呆,李氏不由得又有些着急。
昨日如意到将 军府去,虽然没说什么,但李氏凭着经验就知道情况不对。
“吴嬷嬷呢?”环顾四周,她又皱起了眉头。
母亲连番发问,宋之霜终于回过神来,看着李氏焦急的模样,张了张口,费了不少力气才从牙关中挤出两个字:“李源……”
听着这个名字,李氏面上的神情更是冷厉万分。
宋之霜又花了一段时间,才断断续续地将李源擅自到尚书府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都给李氏讲了一遍。
“……娘,现在怎么办?祁华昭他生我的气,比上一次更严重,不仅不和我见面,还让人看着我……”宋之霜越说越委屈,两行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我连院外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激动之下,声音拔得有些高,李氏连忙上前两步,握住了女儿的手。
宋之霜连忙噤了声,神情越发可怜。
李氏替她擦了擦面上的泪痕,低头思忖片刻:“那也就是说,姑爷并不知道孩子的事吧?”
宋之霜打了个哭嗝,动作顿住,片刻后才小心地摇摇头。
虽然在别院时祁华昭那样说,但应该只是气话……
见状,李氏便松了口气。
“只要这最重要的事没被发现就好。”她捏了捏宋之霜的手,眼中又泛起了光亮。
看着母亲一如既往的自信模样,宋之霜先是感到心绪定下几分,随即又蹙起了眉。
“可是……娘,为了莫如柳和李源的事情,夫君明显不满得很。”
那日祁华昭所说的话,宋之霜这会儿还能回忆起来,顿觉字字扎心。
她咬着嘴唇,实在不愿将那些话重复给母亲听。
李氏轻叹一声,抬手将宋之霜搂进怀中。
“男人都是这样的,得到了便不珍惜,不过,这倒也有个好处,只要看不见,渐渐也就想不起来了。”
宋之霜本是靠在母亲肩头发呆,听了这话,顿时又直起身来。
“娘?”她瞪大双眼,似乎猜到了什么。
李氏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笑容。
“柳儿今日出了府,她不会再回来了。”
宋之霜的眼睛顿时瞪得更大。
“你在府中静养,此事与你没有丝毫关系,”李氏又摸了摸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出了这样的意外,姑爷想来心里也不好受,这等时候,最需要的便是安慰。”
“女儿知道了。”
几句话的功夫,宋之霜便已经从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回过神,朝着李氏点点头,神态瞬间变得坚定不少。
她被关在院中,什么都做不了,便是祁华昭想怀疑也疑不到她头上。
“那如意——?”宋之霜忽然又想到一事。
“她一会儿随我离开。”
从昨日见到如意开始,李氏便已经盘算好了一切,三言两语交代完,看着宋之霜,她终究还是皱了皱眉。
“霜儿,你很快就要做母亲了,有些事,还是要做得妥当些。”
知道这是在说吴嬷嬷的事,宋之霜低着头,轻应一声,却仍是有些不服。
若不是吴嬷嬷出了岔子,她怎么会和祁华昭闹成这样?
看出她心中不忿,李氏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太过责备女儿,又好生问了一番孩子的状况,待宋之霜的注意力转移开来,这才打算离开。
她刚站起身,宋之霜的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娘,那些人……怎么样了?”
宋之霜攥着被子,语气紧张,李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别问这么多。”她难得严厉。
“可夫君捎回来的那些话……”宋之霜看着母亲的表情,不安又翻涌上来。
李氏抿紧嘴唇,仍是没有松口:“外面的事情自有你父亲兄长处理,你专心养好身子,莫要再让姑爷生气才是正经事!”
话虽如此,可李氏走出房间后,面上还是显出了一抹忧色。
她,甚至是整个宋家,都没想到祁华昭在追查明光寺这件事上,竟然这般执着。
不仅执着,他的手段也强硬得让人害怕,再辅以那抽丝剥茧,层层深入的本事,逼得宋家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李氏回头看了一眼宋之霜紧闭着的房门,忽然生出一丝悔意。
祁华昭的手腕这样深不见底,甚至比传闻还要可怕,让自己的女儿嫁到尚书府,她是不是做错了?
直到走到尚书府的大门前,李氏还是有些恍恍惚惚。
眼前不远处响起一个声音,说了好几句话,她才回过神来。
“表小姐,小的先送您回房,马上就去寻春茗,您莫要太过担心。”
谁回来了???
李氏噌地一下抬起头,便和察觉到这边动静的莫如柳正面对上了。
莫如柳刚下马车,正在听秀山说话,抬头看见李氏,先是一惊,随后眼中又闪过一丝讶异。
她还从未在这位将 军府大夫人面上,看见过这样惊骇欲绝的表情。
“如柳见过大夫人。”顿了顿,莫如柳躬身行礼。
秀山也看见了呆立当场的主仆二人,连忙转身问候,又忍不住道:“大夫人可是身子不爽?”
李氏捂着胸口,先是点了点头,片刻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的动作竟然又显出不少慌乱。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到府中有些急事要办,郭嬷嬷啊,快去让马车过来。”
她语气当真焦急,秀山见状也不便再说,退后两步,让李氏和郭嬷嬷先行离开。
莫如柳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看着李氏行色匆匆的模样,便已经猜到了大半。
她今日这一遭劫难,一定又是宋家的手段,这会儿见着自己没事,李大夫人 大约是要忙着善后去了。
不知会不会对母亲有什么影响?
“表小姐,请吧?”
被秀山的声音唤得回神,莫如柳思忖片刻,低声道:“我自己回房便是,有劳侍从快些将我的婢女寻回,我有些担心。”
见她脸色不好,秀山连忙一口应下,转身就跑。
莫如柳回到自己屋中,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院中才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