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喊声从祁华昭身后传来，莫如柳抬起头，赫然发现附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涌上了大批的官差。
她再扫过方才那辆疯癫的马车，已经被一群官差合力逼停。
紧接着有人冲上车，一把将马车里的人和车夫扯到地上，双方厮打一阵，最后车上人还是被牢牢地按住了手脚。
“祁大人，逃犯抓住了？”
莫如柳惊魂未定，还没回过神，先前那大喊祁华昭的声音也来到了近前，看模样，是个大理寺的官员。
莫如柳连忙就近往树后一躲。
“把人押走。”祁华昭声音冷淡，“封锁街道，搜查漏网之鱼。”
这话是对着干活的官差们说的，听着众人去执行命令，祁华昭这才转头看向身边。
“梁大人，”他语气更冷：“自本官有记忆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有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逃出大理寺。”
停顿片刻，他又道：“还能抢了辆马车在京中狂奔，一路通畅无阻，若不是这马受了惊吓，这会儿估摸着已经能到京郊了吧。”
惊惶的人群已经被驱散，祁华昭的声音也不算大，梁大人垂着脑袋，声音压得更低。
“下官，下官方才在带人整理口供……”
“本官是不是该赞叹梁大人……天道酬勤？”
听着祁华昭的挖苦，梁大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站在原地瑟瑟发抖。
“口供整理得怎么样了？”祁华昭又问道。
梁大人努力打起精神：“还，还有些没处理好……”
“那就赶快。”祁华昭一边说着，一边朝他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脑袋不发一言。
梁大人又硬邦邦地站了半晌，这才意识到是让自己赶紧滚蛋的意思。
“祁大人，我——”
“怎么，人手不足？”
为自己分辩的话刚出口，梁大人便又迎来一句质问，他彻底沉默下去，告了声退转身就跑。
在他身后，祁华昭听着脚步声远去，这才回过头，看着梁大人的背影，眼中含义未明。
“祁大人。”
莫如柳这时候终于从树后钻了出来，轻声将祁华昭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这般称呼，显然是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祁华昭的眉头皱了皱，很快又恢复如常：“姑娘有事？”
饶是这般，他的声音还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没了质问梁大人时的嘲讽。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不着痕迹地在莫如柳身上来回打量。
莫如柳在地上滚了一遭，显得狼狈不少，好在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想着自己打马而来看到的那一幕，祁华昭的面色又沉下几分。
她身边的人都去了什么地方？
另一边，见祁华昭配合，莫如柳松了口气，立刻低声道：“方才，有人推了我。”
“两次。”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
这疯狂的马车似乎不是意外，那忽然对她下手的举动也显得更加诡异。
谁想对她动手？
莫如柳只能想到宋之霜，还有她身后的宋家。
若是这般，那眼前之事……
祁华昭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同样想到了这一层。
“那人从什么地方推的你？”
莫如柳回头看看，指了个大概方向。
祁华昭招手唤来一个官差，对着他低语几句，此人立刻带着一支小队，沿着莫如柳手指的方向飞快地跑了过去。
“秀山。”不曾目送这一支小队离开，祁华昭立刻转身朝自己的侍从招手：“你护送这位姑娘回去，办得妥当些。”
话毕，他掀起眼皮，给了秀山一个意有所指的眼神。
秀山拎着一包糕点，面如菜色，迎上自家主子忽然变得锐利的眼神，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主子让他照顾好表姑娘。
他就是这么照顾的。
完了，完了。
待秀山上前，祁华昭便果断收回目光，没再说什么，径直转身上马离开。
官差仍然将这片区域牢牢地控制着，看样子是要仔细搜查，四下无人在意这边，秀山低声道：“表姑娘，小的送您回去。”
话音刚落，他又忽然一愣：“春茗呢？”
莫如柳心下一惊，连忙皱起了眉头。
“方才人群混乱，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她不着痕迹地掩饰一句，忍不住朝城西方向看了一眼。
秀山没注意她的眼神，闻言便让官差在这附近留意一番，自己先护送着莫如柳往尚书府去。
……
街上热闹非凡，尚书府中也不平静，莫如柳刚离开不久，李氏便再一次登门拜访。
这一回的理由便更是给的容易，是来看望宋之霜这个身怀有孕的女儿。
刘氏只派了身边嬷嬷出去接待，自己却找了个身子不适的理由呆在屋中。
听着嬷嬷的话，李氏已经去了宋之霜院中，她的脸色变得更加晦暗。
宋之霜托了她替莫如柳相看，却又忽然作罢，再加上李源前些日子在尚书府大闹一番，宋家打的是什么主意，刘氏已经看得分明。
她倒不至于把莫如柳的婚事看得多重，可宋家人这是想借着尚书府做筏子，便让刘氏无法容忍。
再者说，宋家拿捏一个孤女至此，也让人不齿。
可宋之霜已经嫁到尚书府，木已成舟，刘氏思索再三，已经下定了决心。
待过些日子，她得好生敲打一番，既然嫁为人妇，宋之霜日后和娘家还是少来往为妙。
免得给府里惹祸上身。
宋之霜还不知道她又惹了婆母的不快，见着忽然出现的母亲，也是一脸意外。
“娘，您怎么来了？”她慌忙坐起身来。
李氏望着女儿略显吃力的动作，还有苍白憔悴的脸色，眼中闪过止不住的心疼，又归于不快。
“出了什么事？”到底顾及着女儿的身子，她温声发问。
宋之霜却眼风一扫，先朝着屋外方向看了一眼。
“娘，您来的时候可看见了一个嬷嬷？”
“郭嬷嬷去应付了。”听着宋之霜这话，李氏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
宋之霜却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母亲也是独自一人。
“到底怎么了？难道是姑爷看出了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