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看来这位嬷嬷一定是将 军府的忠仆了。”
祁华昭挟着冷冰冰的怒意，大步走进了屋里。
听见他的声音，郭嬷嬷顿时好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了脚，即便是在盛夏时节，也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
她转过头，一双眼呆滞无神地望着祁华昭，还有他身后的宋将 军夫妇。
三人的面色都难看至极。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妻子身边的老仆面上流露出的神情，宋启瑞也很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一大早，祁华昭便带着一干大理寺的人找上门来，道是宣宁街那边前几日出了桩凶案，官差追查凶手行踪，竟然查到了将 军府头上。
宋启瑞一听便知道是哪件事，自然不会承认，好在一干人员线索早已经处理干净，索性便摆足了姿态，自己和李氏通过了问话，又任由祁华昭将府中下人一一叫去盘问。
祁华昭也是个不客气的，权当自己不是将 军府的姑爷，板起脸当真问得仔细，不仅如此，还让管家拿了名册出来，挨个清点。
郭嬷嬷是李氏身边之人，很快便被注意到，但李氏早有准备，理由合情合理。
就在方才，眼见一行人查得差不多，却全无收获，宋将 军正暗自洋洋得意的时候，一个小丫鬟从后院来报，说郭嬷嬷回来了。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人去叫来回话便是，可祁华昭却忽然皱了眉，表情也难看得很。
“既然是替李大夫人办事，为何不从前门进来，而要鬼鬼祟祟地绕到角门？”
宋启瑞会带兵打仗，但却真不会查案，接不上祁大人这声质问，只能跟着他往后院查探。
身边都是大理寺的人，宋将 军也不好暗中遣人去送信，免得反而被祁华昭抓住了小辫子。
他本想着郭嬷嬷再怎么样也闹不出什么事，谁承想！
看着一脸狰狞还未退去的郭嬷嬷，再看看倒在地上，抱着脑袋一动不动的那姑娘，宋启瑞的头猛地疼了起来。
他还不如刚才卖给祁华昭一个无伤大雅的破绽！
另一边，春茗已经猛地冲到祁华昭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祁大人救救我家小姐！”
祁华昭一身官服，外面还跟着不少大理寺的人，春茗这声大人叫得格外利索。
既然不在尚书府，当然要公事公办！
祁华昭早就看见了缩在地上的莫如柳。
方才听见郭嬷嬷那尖厉的骂声，他便感到胸口的怒意开始勃发，看着屋中的情形，祁华昭须得用上全身的力气，才能让自己不要在宋家人面前露出异样。
宋启瑞惯会借力打力，他不能大意。
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做了数个深呼吸，祁华昭才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在观察现场环境一般。
“表妹为何在此？郭嬷嬷又为何做出这等举动？”
再开口的时候，祁华昭便和方才在前院盘问下人时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过他还是给了个眼神，让秀山上前去看看莫如柳的情况。
从他们进门，莫如柳便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身上还带着脚印，让人触目惊心。
秀山战战兢兢地上前，刚蹲下 身子想检查，便被莫如柳在小腿上掐了一记。
“……”他转过头，“表小姐被打晕过去了。”
祁华昭的面色顿时又沉了三分。
“郭嬷嬷，”他垂下目光，“解释吧。”
郭嬷嬷的脑袋此刻一片空白，压根不知道祁华昭为什么会忽然出现，下意识地朝着他身后的两位主子看去。
李氏眉头紧皱，眼底带着深意，可还没等郭嬷嬷细看，宋将 军便沉声开了口。
“你这刁奴，祁大人问话，还不老实交代？表小姐回府为何不报？你是何居心？”
这暗示来得太过明显，郭嬷嬷浑身一抖，祁华昭则是不出声地冷笑着。
郭嬷嬷在他的注视下，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她失魂落魄地跪了下去。
“是，是老奴鬼迷心窍……表小姐回府取衣裳，对老奴出了几句恶言，老奴一时糊涂，便，便做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匆忙之下，郭嬷嬷只能随便扯了个理由。
祁华昭的面色更冷了：“哦？若是这般，嬷嬷更应在府中才是，怎么方才下人报到前院，说嬷嬷是从后院角门刚回来？”
郭嬷嬷抖若筛糠，再说不出半句话。
“身为奴仆对主人动手，以下犯上已是放肆，嬷嬷还敢当着本官的面儿胡言乱语，可是要隐藏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祁华昭容色越发锐利，“来人！将这恶奴押回大理寺审问！”
闻言，李氏的双腿先软了。
郭嬷嬷跟在她身边多年，也算半个主子，从来没吃过苦，怎么可能受得住大理寺那些酷刑？
宋将 军也眉头一皱：“文举——”
“宋将 军。”
套近乎的话刚开了个头便被祁华昭打断，他头也不回，只朝着宋启瑞的方向拱了拱手。
“大理寺线索本就至此，郭嬷嬷又行踪诡异，谎话连篇，本官不能不怀疑，她和宣宁街的凶案有莫大的关系！”
“我知将 军一向清正廉洁，如此更不该被这等狐假虎威的恶奴蒙骗，以将 军府的清名为他们遮羞。”
祁华昭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宋启瑞想再说什么，便要显得不识好歹了。
宋将 军一直足够自得的表情终于僵了僵，咬着牙后退了一步。
“祁大人此言有理，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大人，还宋府清白了。”
祁华昭连忙躬身：“将 军言重，在下只会秉公执法。”
宋启瑞的脸色开始发青。
谁说这个姑爷秉性耿直，不够圆滑的？
他挖坑分明利索得很！
话已至此，宋将 军只能侧过头，给了郭嬷嬷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幸好是去大理寺而不是刑部，待祁华昭放松了警惕，他再想想办法便是。
郭嬷嬷看懂了将 军的眼神，饶是这般，还是又打了个哆嗦。
那可是大理寺……
“带走！”
祁华昭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也不戳破，让人先将抖若筛糠的郭嬷嬷押着离开，又让春茗去将莫如柳扶起来。
“且慢！”